说着行了两步,绕着院中,一指朝下打着圈,看着身侧一个护卫头领问:“这个院中是否前后都有布置?”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那护卫显然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才答:“有……都有。”
李通涯又拖了两步。
荀衡垂目看他双腿,想到入城时的思虑,缓道:
“我……有时在想,七月十七那天夜里,我若答你那一问,给你透个底……或许……王府事出时,你能从权……”
李通涯停下步子。
转过身,倏尔一笑,目下左右。
荀衡摆手一挥。
李通涯压着声调,抬出一指:
“那我今日给你透个底,胡卿言昨儿个夜里……跑了……”
荀衡只微微抬目。
“你知道了?”
荀衡摇摇头。
“你不意外?”
李通涯接着问,见他眼睫微歇,显然在沉思,于是乎道:
“你这个人,吃亏就在这儿,表面轻浮,听你适才所言,你既对我有愧,也难免对胡卿言留有余情。”
两人携入王府,果真如李通涯所言——
除却他二人,还有邢昭和霈忠,只是让李通涯没有想到的是——
汇通情形的居然是如今已无职无权的秦霈忠。
虽早有耳目报之,昨夜秦霈忠来过校事处,但闻其出入城门、校事处皆如入无人之境,心中仍旧微觉不快,想来靳则聿于此处用他,正是因为他两处的身份,他很快就想到自己的身份,听到他说追至郊外,发现舒妃的尸身,背上起了汗,原来夜半交错之间,竟是王府的人马。
目光一抬,瞥了一眼在案前岿然不动的靳则聿,强自镇定,最后听到秦霈忠说,王爷并未下令大肆搜捕,一时纷纭之念便有了些着落——
这同此前与陛下合计时的判断一样:
若是胡卿言在他们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丢了,他们自己这头跟着一起南下的军将要如何交待?
所以此番商议,也只能在王府而先不涉军将。
李通涯忙请罪,并带些故意地点出:
“属下同王爷告罪,是我疏忽了……南都一战,仰赖将士用命……我于此有愧……”
说着两指点在骨上,皮肉叠出了两道褶皱。
霈忠原以为王爷不愿将此事捅出来,多半是为了李通涯,心中有些吃味。
听李通涯这么一道,明白过来。
脸上藏不住,竟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来。
正碰着王爷抬起的目光,一时收拢不回去,显得有些尴尬。
靳则聿朝他抬了抬下颌:
“把你的想法同大伙儿说说。”
秦霈忠便将昨夜的“劫子”之计道出,他得之王爷首肯,说得胸次昂扬。
一行说,一行观察众人神色——
邢昭含笑听着,荀衡抱臂倚在红漆门窗上,鹤袖半笼一言不发,李通涯却神色惊异。
想来是此言有“发蒙振聩”之功,不免有些得意。
说完是邢昭仰头,
“秦哥果有大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