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不可能认识梁聿的,毕竟梁聿才搬到这里没多久,而且年龄上也存在一定差距,两人不在同一个圈子里,几乎是没有认识的可能性的。
那么,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是什么情况?
梁聿刚把饭盒放下,梁柏树看都没看他,背着身子跟梁初楹说:“他是你的同学吗?送完东西该走了。”
梁初楹不能理解,好歹是梁聿把她送来医院的,还给她买了饭吃,怎么用完就扔呢?
她偏要跟梁柏树唱反调:“为什么要赶他走?”
梁柏树蹙着眉,看了她好久,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没能说出口,半晌只憋出一句:“男女有别。”
梁初楹被他这四个字给噎住了,“那你也是男的,你怎么不走?”
梁柏树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几乎是下命令一样:“我是你哥,你听我的就行了。”
看吧,这套说辞又拿出来了。那是一年梅雨季,春夏交接的日子里兜头泼下一阵大雨,梁杳低眉站在办公室里,空气里尽是黏腻湿润的雨气,慢慢攀爬上少年的眉眼。
沈聿白侧靠在沙发上,姿势散漫,他单手支起下颌,漂亮的狐狸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嗓音又懒又淡:
“到我这儿来。”
那是梁杳第一次见到沈聿白。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想起来,他还有个妹妹。
她看不见梁聿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散在很凉的夜风里,轻得像要被风吹走:“嗯,明天见。”
梁初楹猜,梁聿现在至少眉眼是弯起来的吧,她从他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听见了笑。
明明天色还不算太晚,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可能是这几天气温猛然下降的缘故,夜里喜欢刮大风,道路两旁黄色干枯的叶子在地上擦来擦去,再被大风卷起来吹跑。
梁初楹捂紧了外套,钻进便利店里,梁聿也没留在车里,靠在门外的落地窗上,手指碰了碰手链,然后伸进兜里,从药盒里抖出来一粒,咬进齿间。
身体空虚了,唇齿间便觉得难耐,总希望咬住什么东西。但梁聿不抽烟,也不酗酒,只是为了保持住自己在她眼中那点儿完美漂亮的样子。
有人靠在另一头,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烟雾飘了过来,猩红的一抹亮光点缀黑夜。
眼前的路灯像什么电影放映机,梁聿感觉自己在这道烟雾里失神,眼前走马灯般掠过陈年苦酒般的光景。
玻璃门被推开,梁初楹出来了,乌色的长发有几缕缠在了外套拉链里,面庞和回忆里一张张生动鲜活的脸重合。
面前这个梁初楹只是瞥了他两眼,很别扭地扔给他一个绿色的薄荷糖罐子,然后揣着兜往车里走。
“看你车里备的也都是药。”
“……别吃药了,吃糖吧。”
纠缠后又分离,从相遇到现在,这么些年里,他们欺骗算计、妒忌猜疑、哀求乞怜。
一次次地爱,一声声的恨,真里裹的假,假里藏的真,就都融化在这一声……“吃糖吧”里了。
第63章腐烂
薄荷糖的盒子躺在他手心,梁聿的视线垂落下去,眸中的占有欲和执念顷刻间膨胀起来,被掖在黑压压的眼底里。
“别对我……说这种话啊。”他将糖罐子紧紧攥入掌心,硌得生疼,梁聿却诡异地觉得高兴起来。
梁初楹大多数时候喜欢说反话,好吃要说不好吃,喜欢要说不喜欢,你再烦烦我会被说成你真的好烦。
但偶尔冒出这么一两句好话,就能让他本来烂趴趴的心猛地鲜活起来,叫梁聿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车窗大开,整辆车四面透风,寒意沁骨,梁初楹看着窗外,风刮进眼睛里,叫她眯起眼睛来。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梁聿问出半句:“我想——”
“不可以。”梁初楹拉开门出去,“不可以跟我回家。”
“我今天很累,回家就要睡觉。”
“跟我做完会睡得更好。”他如此自荐,深色的眸里泛出些笑意。
信他才有鬼……梁初楹可清晰地记得每一次,哪次不是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我没性趣。”梁初楹咬重第三个字,然后又提醒,“回家的事别忘了,作为你的姐姐,我已经提醒你了。”
梁聿是个很双标的人,他热衷于喊梁初楹姐姐,但不太允许她以这个身份自居。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