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恹恹答。
她磨了下牙齿,面上却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话筒都怼到她嘴边了,梁初楹没办法,坑坑巴巴地回答:“……我学珠算一开始是被爷爷硬逼着去的啦,当时我去的那个班就七个孩子,几乎没什么人学珠算的。”
她顿了一下,又弯起眼睛笑,“但是现在有很多孩子都开始学算盘了,我是觉得能传承一种文化的话……证明我还有点用,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跟他一样,真的喜欢珠算。”
这么说着,梁初楹笑吟吟撞了下梁聿的肩膀,梁聿无措地低眸垂视她,看见少女仰头对着他,露出很灿烂的笑容。
他错开眼,鼻间闷闷地“嗯”了声。
摄影机终于移开,两人都松了口气。梁初楹低了头,喉咙里不楹不楚地低声说:“以前不见你把我当妹妹,管我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了。”
梁柏树有些怔,他调子很缓:“你是在怪我?”
梁初楹别过头去,执拗地肯定了,“对。”
“你没进入过我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他比你更值得信任,你凭什么赶走我的朋友?”
梁柏树眸色沉沉地看了她好久,梁初楹跟他赌气,梗着脖子不看他,梁聿安静地站在墙边,指尖蜷了一下,来的时候没出声,走的时候也安静。
梁初楹注意到他都要踏出门槛了,急急喊住他:“梁聿,你别听他的,他在抽风。”
梁柏树听到这个名字太阳穴就抽着疼。
梁聿回了头,对上梁柏树的视线又移开,轻垂了眸,“跟他没关系,我有点事先走。”
看见那样一副表情,无论事实如何,在梁初楹心里,现在就是他哥恶意赶走了梁聿。
她手上还扎着针,动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梁柏树,报复性说:
“你等着吧,今天我就让爷爷把你赶走!”
梁柏树的眉头从始至终没松过,他很烦闷地说了几个字:“你不懂,他——”
梁初楹比他更烦闷,一手掀起被子盖在脑袋上,声音闷在被子后面:“你厉害你懂,你什么都懂。”
打完葡萄糖后,梁初楹也没给梁柏树一个好脸色。
梁老爷开小三轮带他回家,梁柏树就自行解决交通问题。
一到家门口,她就看见几个工人进进出出,这块地曾经要拆迁但最后又放弃了没拆,比较破败偏僻,路面也多年没派人来修一下,坑坑巴巴的,几个工人一边往里抬空调,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路面。
后来当梁初楹怼在空调面前,刘海被凉风吹得乱飞时,她就想着:这还是头一回,在艳阳天、在自己家,吹到了冷气。
那天下午梁柏树自己收拾东西说要走,一老一小看着他的背影,梁老爷最先冷哼一声,梁初楹学他鞭着手,也冷哼一声。
梁老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上次不是还帮了你哥?”
梁初楹:“我帮他是为了钱,没有利益关系的牵扯,我就跟他势不两立。”
对面是大马路,来往不绝的车辆喷出灼热的尾气,路旁的树叶被震得掉了几片,慢悠悠地飘下来,空气烫人,热风吹得人头脑发闷。
李欣怡由于长得胖乎乎的,很快就出了汗,扯着梁初楹的裙子说要吃雪糕。
他们先去领了比赛奖金,四个人平均分出来大概一人五百多,祝元宵乐得不行,直接把李欣怡背在背上往前俯冲了一小段距离,得意忘形地保证:“跟我混,保准你有吃不完的雪糕。”
李欣怡被他颠得快晕了,她两只手揪住祝元宵的头发,让他快停下。
梁初楹看着两个人欢喜冤家般斗嘴,笑得站都站不住了,伸手搭在梁聿的肩膀上。
梁聿楹淡的眸子侧着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捞了瓶水给她,“嗓子都要笑哑了。”
梁初楹很自然地接过来,梁聿还很贴心地替她拧了瓶盖,她喝了一口又递回去,语气很愉悦: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夏天了,好难得。”
梁聿低头把瓶盖拧好,眼都没抬,“因为没作业吧。”
梁初楹噎了下,小声吐槽他不解风情。
马路边的花坛里好像种了几簇石榴花,火红火红的,就跟夏天一样热烈滚烫,梁初楹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她扫了个小黄车准备骑回去,刚坐上去又想起什么,回了头对已经走远了的梁聿喊:“什么时候买个手机啊!”
她想着提醒梁聿记得每天涂药,结果又立马想起来他这家伙根本没有手机。
梁聿听了脚步,表情很为难,梁初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为难,明明不缺钱。
好久以后,她才听见梁聿应了一声,“你的号码。”没想到这背后的人,竟然很有可能就是初楹姐的丈夫,她认识的崇拜的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