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回万寿宫的路上,贺枢提着一盏灯笼,仔细回想她先前的异样,钦天监的公务没有问题,必定是私事。
而值得她如此担忧紧张的……大概是那位真正的江朔华。
“曹平。”贺枢忽然开口,“天亮后,你暗中去趟太医院,叫他们整理一些治眼睛可能用到的药材,如果她去太医院拿药,不得为难她。”
曹平一听就知道天子说的她是谁,恭声回答:“是。”
贺枢轻轻捻动指尖,指腹擦过瓷制药盒,摸到微凉的瓷器盒面,吩咐道:“明天初七,你安排一下,朕要去翰林院和国子监。”
*
天亮后,江望榆没回家,直奔回春堂,看见紧闭的正门,转到后院,敲门三下。
“进来吧。”孟含月打开门,顺口问,“吃了早饭吗?”
“还没。”
孟郎中站在院子中间,伸手扒拉簸箕里的草药,见到她,说:“厨房有蒸卷,先去吃早饭。”
她还在想兄长治眼睛的事情,实在没胃口,但孟家父女如此关心,她不好意思推拒,随便吃了两口,匆匆转进客房,开始收拾屋内,重新摆放床榻桌椅。
打扫干净后,她出门问:“孟姐姐,除了常穿的衣裳,还需要准备其他什么东西吗?”
“暂时不用。”孟含月说,“大概住十天,中秋就能回家。”
江望榆认真记住,回到家,和董氏一起收拾三四套衣裳,等到太阳落山,天色将晚未晚,光线模糊不清,不用打灯笼,又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孟含月来了一趟江家,与她一起接江朔华去了回春堂,董氏没有跟着去,留在家里。
“哥哥,这是椅子。”她扶着兄长慢慢坐在圈椅里,端来一杯温茶,“这是茶水。”
江朔华来回春堂的次数不多,而医馆各样物件摆放位置时常变化,她特意将客房布置得跟家里一样,仍不放心地详细描述三四遍。
“我记住了。”江朔华认真点头,“阿榆,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往常这个时候,江望榆正在观星台值守,不觉得累,瞧见屋里的书案,想了想,干脆找孟含月拿到《千金药方》,抽了一沓崭新的宣纸,开始抄写。
孟含月太忙了,压根没空,左右现在没事,她帮忙抄写也是一样的。
《千金要方》足有三十卷,他从文渊阁借的是第六卷,主要讲七窍病,涉及目鼻口耳。
抄着抄着,江望榆慢慢停下来,盯着书里关于治眼睛的内容,捏紧笔杆。
或许只是巧合。
她将抄写完毕的宣纸叠放在一起,又起身挑了下灯花,烛光更亮,返回书案后,妥善放好医书,另外抽了两张画纸。
“阿榆?”江朔华侧耳认真倾听,“你还在抄书?”
屋里只有两个人,孟含月还在外面忙,江望榆仍然往外瞄了几眼,凑到兄长身边,小声解释:“我想亲自描画一支镯子,送去玲珑阁,请工匠定做,送给孟姐姐当生辰礼物。”
她停顿一下,视线掠过兄长束发的簪子,将剩下给他定做发簪的话咽回去。
江朔华的眼睛绑着白绫,手不自觉地握紧,微张开口,又紧紧闭上,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轻声说:“阿榆,你能不能帮我……”
“药熬好了,现在不烫,赶紧喝。”孟含月的声音飘进来,看清眼前的情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没什么。”江朔华迅速坐直,循着声音抬头,“辛苦孟大夫了。”
孟含月狐疑地打量兄妹二人,对上江望榆同样疑惑的目光,最后看向江朔华,把药端到他的手里,“先喝药。”
等他喝完药,孟含月又问他感觉如何,确认没有异样,拿着药碗走出客房,继续去忙了。
江朔华听见她的脚步声走远,小声道:“阿榆,你先去关门。”
江望榆疑惑更甚,依言照做,又见兄长招手示意她走近。
“阿榆,明天你去趟安定门大街,”江朔华压低声音,“帮我在玲珑阁下个单子……”
第55章第五十五章写一篇文章
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