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伯母说的也有道理。”孟含月看看两人,“心中保持警惕,外在的表现越要自然。”
江望榆与兄长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华儿,榆儿,你们再商量商量,我去做晚饭。”董氏起身,瞧见女儿跟着站起来,“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见母亲不让自己帮忙,她坐回原位,问:“孟姐姐,今天在外面逛的情况如何?哥哥的眼睛没事吧?有没有遇到什么认识的人?”
“情况还好,我看着没什么异常。”
“嗯,我感觉也还行,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至于认识的人……”江朔华顿了顿,“在阜成门大街上,我们遇见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人。”
“疯癫?”
“是。”孟含月拍拍胸口,“衣服很漂亮,人却蓬头垢面,长得挺高,非常瘦,身上没有什么肉,后背的骨头都凸出来了,就像……就像……”
“像一节细细长长的竹竿。”江朔华接上话头,“那个人很奇怪,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扑到我们跟前,嘴巴叽里呱啦地念些奇怪的话,说什么是我的,本来应该是我的。”
江望榆追问:“那人是疯子?兵马司不管吗?”
“后来有几个壮汉追过来,不管不顾地压着那个人走远了,但我真正觉得奇怪的地方是……”江朔华眉头紧锁,“那个人似乎在画像里出现过。”
“什么?”她一愣,“我画的都是朝廷官员,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
江朔华摇摇头,甩掉那个奇怪疯癫的人,“那个人神智不清,嘴里说的话疯疯癫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病人。”
江望榆内心深处莫名涌起一股不安,还想追问,又听到兄长说:“阿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再演练几遍。”
孟含月搭话:“我帮忙在旁边看。”
江望榆按下那阵不安,应道:“好,我现在来扮演吴监正……”
*
模仿演练的次数不算少,可真到了第二天,江望榆沿着院墙跟,走了一圈又一圈,瞧见换好官袍的兄长,两步跨到他的面前。
“哥哥。”
月初的时候,她以有一身官袍不慎损坏为理由,按照兄长的尺寸,去官衙要了一件新的官袍,时不时地揉搓做旧。
如今官袍穿在兄长身上,很合适。
“不用担心。”江朔华提着一个包袱,略微扯开衣袖口,露出纯白色的面巾一角,“一定会没事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望榆努力勾起嘴角:“嗯,哥哥,等明天早上,我和阿娘做你喜欢吃的汤包。”
“好,我一定准时回来。”
江朔华深深看了一眼母亲和妹妹,推开院门,按照昨天提前走过两遍的路线,径直走向西苑。
临近傍晚,天色有些阴沉,秋风阵阵,进宫面圣的官员比较少,禁军守卫站在宫门口,偶尔查看几个回宫的内侍。
江朔华在远处观察片刻,找出一个面善的守卫,大步上前,递出牙牌,语气自然而坚定:“在下是钦天监的灵台郎江朔华,进宫前往观星台当值。”
一说完,他立刻抬起衣袖,横在鼻梁的位置,遮住下半张脸,咳嗽一阵,哑着声音再次开口:“抱歉,此前染病,还有些咳。”
守卫仔细查看牙牌,再看看对方身上的官袍,确无不妥,递回牙牌,“江灵台,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被子。”江朔华主动打开,“天冷,我多拿床被子。”
守卫检查一遍,放行,“江灵台慢走。”
进宫第一道关暂时算过了。
江朔华不敢松懈,沿着江望榆所讲的路线,顺利找到角院,放下包袱,再赶往观星台,期间遇到四名内侍,也不打招呼,低头快步经过。
“赵灵台。”他拱手作揖,低头盯着地面,“我前来当值。”
“江灵台的病好了?”
江朔华答了声是,又故意咳嗽一阵子,咳得整个观星台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对不住对不住。”他抽出面巾,戴在脸上,“大夫说咳嗽厉害的时候,要拿纱巾遮住脸,免得把病气过给别人。”
“无妨。”
同僚看了两眼面巾,将册子递给他,领着一众天文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