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得知訾沭连夜宣战时,她就知道,自己是被他坚定选择的。
郗月明望着沈卓风,脸上笑意仍在:“沈将军此去也要当心,预祝你——一路顺风。”
我等你们凯旋。
***
沈卓风出发那日,郗月明没再避讳,特意前去送行。看着他跃马提枪一呼百应,极尽英姿勃发,和从前那个默默无闻地跟在郗言御身边侍卫,真的大不一样了。
郗月明感慨他宏愿得偿之余,不由得开始想象,訾沭离开那晚是怎样的光景。
他连睡在枕边的自己都没惊动,想来是没有这样盛大恢弘的场面的。不过这样也好,千里夜袭,出其不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样?”
曲雅不知何时又凑了上来:“我说过他跟我儿子是两种风格的。”
郗月明闻言回神,随即掩唇笑了笑:“母亲就别拿这个打趣我了。”
“您若是得闲,我还想请您教教我骑马。”
“你要学骑马?”曲雅有些惊讶。
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若是从马上摔下来一回,那自己与訾沭本就僵硬的母子关系怕不是要当场断绝。
曲雅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撮合郗月明与沈卓风的事若是被訾沭知道,怕不是比这个还严重。
郗月明轻轻点头:“想学很久了。”
哪怕有雁儿尽心尽力地帮她赶车,哪怕有訾沭坐在身后替她掌控方向,都不如,缰绳握在自己手里。
她也是最近才意识到的,不能一辈子都缩在马车里,隔着车窗看旁人策马奔驰。
话已至此,曲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送完大军出发便与她一同来到了一片空旷草场。
依旧是訾沭帮她驯服的那一匹黑鬃马,曲雅牵着缰绳,一遍遍地告诉她要领,随后护肩护甲全上阵,做足了准备才肯松手。
黑鬃马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起来。
訾沭教过她很多次,与曲雅所说的如出一辙。郗月明头一次把缰绳缠在自己的手上,什么方向、去到多远,全数由自己掌控。
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曾经只会绣花弹琴的手。如今,居然也可以驾驭一匹马,在草原上随性奔驰。
“别跑太远了,月儿。”
曲雅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避开点地上的雪——”
风拂过面颊,已经开始裹挟着青嫩草叶的气息。积雪正在融化,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土壤,周而复始地滋润着这片土地。
天不再冷了。
自己也不是非得需要訾沭抱着、暖着,才能睡着了。
只不过,还是很思念在远方征伐的那个人。
訾沭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亦不知阔别之后二人会有怎样的变化。郗月明想着想着,忽然伸手摸了摸肚子,心想若是自己此刻有孕了,是不是等他回来,孩子也恰好出生了?
手下的小腹平坦,并不像有孕的样子。但若月份太小,不显怀也是有可能的。她下马回宫之后还特意召了上郎来看,那副坦荡的样子,终于和訾沭、和曲雅相像了。
雁儿守在一旁,还在捂着嘴偷笑:“您若真在这个时候有孕了,汗王不得高兴得马上跑回来?这一路上还不知道得摔多少回呢。”
“可敦也别着急,等汗王打了胜仗回来,还怕没有小王储吗?”
郗月明在心里默默答道:也没有很着急呢。
她正在曲雅可敦的指导下学骑马,若是有孩子了,还得多多注意;没有的话,她也可以尽情去草场上驰骋,这并不妨碍。
她只是在期待,重逢之后,訾沭眼中不一样的自己。
可以是生了一个孩子、与他有了一个家的郗月明,也可以是学会了骑马、熟练于各种事务,且如他所愿不再沉溺于过去的月明可敦。
第55章公主(一)很想你,昨夜梦到你了。……
这段时日以来,郗月明最大的感触就是:自由。
不单单是来和亲时所追求的那样,犹如轻飘飘的柳絮,由风决定去向。此刻的她有了归处,更像是作为一个人,策马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驰骋,而那掌握着方向的缰绳始终都在自己手里。
郗月明开始与曲雅讨论御下之术,与訾凛一起看传回来的军报,也能骑着马,放开力度跑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