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宋思听摇摇晃晃,踉跄着扶着身侧门框,周曼茹下意识向后一步,狐疑看她:“你想干嘛,碰瓷?装死?你别演啊我告诉你,今天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宋思听在她面前站立不住,两眼一翻,软软倒在地面。
还没顺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听见身后楼梯一道急切的脚步声,围观群众纷纷让开路,李牧迁跑过来,手上打包好的饭菜摔到地面,溅起汤汤水水。
他顾不得那么多,跪下身,去看宋思听的状况。
“我……我什么都没动啊,是她忽然,忽然这样的。”周曼茹被他推到一边,撞在墙面,踉跄着站稳,她开口,语气有些无助,解释道。
探到宋思听微弱的鼻息和脉搏,没看见她身上有明显外伤,李牧迁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没有管周围的动静,他掏出手机,打了120。
说了这边的情况和地址,李牧迁挂了电话,余光瞥见周曼茹脚步微微挪动,他叫住她:“周姨,既然那么多天都在这了,也不缺这一时半会,等警察来了再走吧。”
周曼茹闻言,抿了抿唇,虽一言不发,但是脚步还是定在了原地,看着李牧迁拨了110,说明情况。
“……对,还是原来的地址,麻烦了,还请尽快过来。”
挂完电话,周围的围观人群早就散去,李牧迁将手机放回衣兜,没有管身后周曼茹是何种神色,何种心情。
他垂下眼,拉起宋思听的手,看着她布满鲜血的掌纹,缓缓,将其合拢在自己掌心。
……
警车与救护车同时过来,数不清是近几月的第多少次了,警车的鸣笛在楼下回荡。
警察带走了周曼茹,救护车带走了宋思听。
李牧迁跟着去做完笔录,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在一楼缴完费,上去病房,宋思听还在睡着。
站在病房外和医生聊了几句,他说宋思听现在的情况是情绪激动所导致的刺激性休克,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嘱咐完注意事项,医生走之前,又转身提醒了李牧迁一句:“病人醒过来之后,最好给她在精神科挂个号,查查有没有……”他话到于此,见李牧迁意会,便不再多说。
看着医生走远,李牧迁敛目,视线越过病房的探视窗,在病床上安静熟睡的宋思听身上顿了顿,再缓缓垂眼,仔细看着手上的病历。
他读得很慢,短短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才解其意思。
一瞬间,满身的疲惫席卷全身,无力坐在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李牧迁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轻轻合目。
警察那边给李牧迁打来了电话,说周曼茹这件事,没有造成人员受伤,也没有造成什么财产损伤,做完笔录,口头教训了两句,就放她出来了。
说完,那边顿了顿,这段时间,警察也见识到了周曼茹的手段,因为她除开在宋思听这边闹事外,也会跑到警局和区、市政府大楼下,求法律还她一个公道。
毕竟是受害者家属,还带着个没多大的孩子,他们这些人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每天苦口婆心地劝,让她耐心等待,案件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警察这边不堪其扰,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出于人道主义,给李牧迁一个建议:“还是暂时给她带到周曼茹找不到的地方吧,这个案子一天不破,林德飞一天没有下落,她就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你也清楚,这案子没有……”话说半截,电话那头的警察将后半句咽下去,匆匆说了声先这样吧,便挂断电话。
轻声道了句辛苦了,李牧迁放下手机。
眸光在膝盖上放着的已经温好,但很快就要凉掉的饭盒处顿了顿,接着,他拿手掌试了试温度,方要站起身,出去再温一遭,却倏然听见病床上动静。
他起身的动作停住,重新坐回椅子,看着病床上的宋思听缓缓睁开眼,目光恍惚了片刻。
接着,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身侧有人,扭过头来,发丝摩擦着枕面,窸窸窣窣。
撞进李牧迁沉默无声的双眼,宋思听盯着他好久,直到眼睛发酸,她才终于忍受不住,一行泪自眼角顺鬓边流
下。
张张口,她用半哑的嗓音轻声说道:“我想回学校。”
放下手中的饭盒,李牧迁抽了两张纸,细细将她脸上的泪抹掉,应声道:“好,快开学了,我们提早一些过去。”
“我想明天就走。”
“……好。”
“我想离开这里。”
“好。”
“我……想死。”
“……”
李牧迁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手指重新擦干她脸上最后一滴泪,他将纸团在手心,站起身,走到她病床跟前,离她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