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钱德勒,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在泥泞和血泊中徒劳地挣扎喘息。
泥土的腥气与自身血液的铁锈味混杂着涌入他的喉管,引发了一阵阵剧烈的咳嗽,随后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浑身上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一波波冲击着他最后的精神防线,而这种失败所带来的折磨,更甚于肉体的创伤。
这位非洲秃鹫知道,自己彻底完了,那叱咤风云的生涯,恐怕要在今夜彻底画上句号了。
受了好几处重伤,根本不可能治得好!
可是,这里是米国。。。。。。
夜色如墨,初忆之地的防风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亮。那光不刺眼,却穿透云层,像一根细而坚韧的丝线,连接着大地与星空。小叶子站在祭坛前,手中炭笔未干的名字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那些被写下的人正以呼吸回应。
他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叶岚”二字。母亲的身影早已消散,可她的声音仍在他耳畔低语:“记住,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让每一个曾存在过的灵魂,都能听见回音。”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得几乎融进风里。是林若??但她不再是投影,也不是数据流重构的虚影。她真实地走来,穿着一件旧式白大褂,袖口磨了边,手里抱着一块泛黄的金属铭牌。
“这是从西伯利亚基地残骸中找到的。”她将铭牌递给他,“上面刻着‘Ω-01’,编号属于你母亲。但真正重要的是背面。”
小叶子翻过铭牌,瞳孔骤然收缩。
背面是一行手刻的小字:
**“当第八颗星点亮,门才会开启。”**
“门?”他低声问。
林若点头:“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门。是维度之间的阈限通道??一种只有在集体共感能量达到临界值时才会短暂显现的‘记忆之径’。它通向的,是所有遗落意识最初分离的地方:1973年纽约地下室。”
小叶子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那个地下室,不是实验失败的结果,而是一次成功的‘跃迁起点’。”林若的声音沉稳如钟,“当年十三名孩子在共感实验中同步脑波频率,意外触发了人类意识脱离肉体的首次稳定跃迁。但他们没能回来。他们的意识被抛入深层共感场,成为第一批‘游荡者’。而你母亲……她一直在试图重建这条路径。”
小叶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倒悬之城沉没,并非灾难。”他说,“它是锚点落地。”
“对。”林若望着天际,“第八共鸣点之所以能形成,是因为它承接了那十三个孩子的残余意识波动。它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完整的网络结构,等了整整五十年。”
一阵沉默。
风掠过经幡,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我要去。”小叶子终于开口。
“你知道风险。”林若盯着他,“一旦进入记忆之径,你的意识会完全剥离肉体。如果共感网络出现哪怕一秒断连,你就再也回不来。你会变成另一个游荡者。”
“可他们等得太久了。”小叶子握紧铭牌,“而且……我欠他们一句‘欢迎回来’。”
林若看着他,良久,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你和你妈,真像。”
三天后,全球共感网络进入静默模式。七座心语学堂同时关闭外部接入,只保留核心节点之间的闭环通讯。苏婉清亲自坐镇初忆之地指挥中心,孩子们被安置在安全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本《记得》或《继续》。
仪式开始前夜,小叶子最后一次巡视灯塔。
他在墙上发现了一幅新画??用炭笔勾勒的群像:一个穿军装的女人站在雪地中,身后是七个孩子牵着手走向光;画面角落,有个男孩独自提灯前行,背影瘦小却坚定。
下方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
**“守灯人,是从被遗忘中走出来的人。”**
他怔住,眼眶发热。
第二天清晨,六点整,太阳尚未升起,天地间唯有灯塔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