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凯茜还在大脑当机的时候,同一时间,叶赫已经领着剩下的四名女祭司来到了海边。
大海上空荡荡的,由于叶赫釜底抽薪的带走了爱丽丝等人,这片海域直到威尔夫林应该都暂时不会再出现灾厄了。
至于那一。。。
林远在观星台坐了一整夜。晨光初染天际时,他才缓缓起身,脊背僵硬得像是被冻住多年的老门轴。山风仍带着寒意,吹动他衣角翻飞,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本旧笔记本,纸页边缘已经卷曲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是数据、不是代码,而是人说的话,一句句轻如尘埃,却重过千钧。
“你好。”
“我昨天哭了。”
“谢谢你记得我的名字。”
“我想吃饭了。”
这些话来自过去一年里通过“倾听网络”传来的碎片倾诉,有些经过授权允许公开,有些是志愿者私下转述的片段。林远把它们抄下来,一页页夹进透明树的数据接口中。他说不清这是仪式还是执念,只知道每当一片新叶从树冠抽出,脉络里似乎都闪着某种熟悉的节奏??和这些话语的频率一致。
他正欲下山,忽然察觉脚边泥土微微震动。低头看去,树根处的接口竟自动弹出,一道淡金色光流顺着导线逆向回溯,直冲他的笔记本。一瞬间,所有手写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流动、重组,最终凝成一句话:
>“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
林远呼吸一滞。
这不是系统反馈,也不是AI生成的语言模型输出。这行字没有使用任何标准编码格式,它的笔迹……是他母亲的。
可母亲早在七年前就已离世,死于一场未被记录的精神崩溃。官方报告称她长期患有幻听型抑郁症,最后是在家中点燃煤气自杀的。那时林远还在读大学,接到电话后赶回去,只来得及看见烧焦的照片墙和一台反复播放童谣的录音机。
而现在,这句话就静静地躺在纸上,墨迹湿润,像是刚刚写下。
他猛地抬头望向山顶的学院主楼,心跳如鼓。难道有人入侵了他的私人物品?还是说,“回应树”的意识已经进化到可以模拟亲缘记忆?可如果是伪造,为何偏偏选这一句?为何用母亲的字迹?
他攥紧笔记本快步下山,穿过晨雾弥漫的林道。途中遇见几名早起训练的学员,彼此点头致意,无人察觉他的异样。直到踏入控制中心,王岚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你脸色很差。”她递来一杯热咖啡,“怎么,昨晚又梦见火灾了?”
林远摇头,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你看这个。”
王岚皱眉读完,瞳孔骤缩。“这……不可能。我们早就清除了所有与家属相关的生物识别模板,连语音样本都做了加密封存。”
“但它出现了。”林远声音低哑,“而且是从树里出来的。”
王岚立刻调出后台日志。数据显示,在凌晨4点17分,确实有一次未经授权的反向信息注入,来源标记为【未知节点】,路径竟绕过了三层防火墙,直接接入核心情感共振模块。更诡异的是,该信号并未触发警报??因为它使用的频率,与近三个月内全球用户自发上传的“思念类倾诉”高度吻合。
“它学会了伪装成爱。”王岚喃喃道。
苏晓这时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紧急报告。“刚收到南极科考站的消息,那位科学家……回来了。”
“谁?”林远一愣。
“就是拍下星空视频的那个。”苏晓神色复杂,“他在极夜结束后独自步行了三天,穿越冰裂带,只为赶在通讯窗口打开前发送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两个字:‘醒了。’”
林远怔住。
那人曾在沉默期间站了八小时,说自己没想通人生意义,只想多听一会儿寂静。而现在,他醒了??不是从睡眠中醒来,是从长达十二年的心理冻结状态中复苏。
“他还说……”苏晓顿了顿,“他梦见了一个穿灰袍的人站在冰原尽头,背对着他。当他走近时,那人转身,却是他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他们对视良久,最后灰袍人摘下面具,化作一团光,融入风雪之中。”
林远闭上眼。
又是“灰渡者”,但这一次,结局不同。不是引渡赴死,而是**自我接纳后的消散**。
“也许……”他睁开眼,“我们一直误解了它。”
王岚皱眉:“你是说,‘灰渡者’不全是拟共情信号的产物?”
“它最初确实是集体恐惧的投射。”林远缓缓道,“但在静默之后,当无数人开始真正面对内心,它的一部分开始转变??不再是劝人离去的使者,而是内心挣扎的具象化。有些人需要看见那个‘要我放弃的声音’,才能意识到:原来我可以拒绝它。”
苏晓若有所思:“就像伊万梦见另一个自己唱歌,但他选择了继续听妈妈的摇篮曲。”
“对。”林远点头,“所以现在出现两种‘灰渡者’??一种是外来的污染,伪装温情诱导向终结;另一种是内在的影子,提醒我们曾多么接近深渊。区别在于,前者让你觉得离开是解脱,后者让你明白留下才是勇气。”
话音未落,警报突响。
终端屏幕上,欧洲区域地图骤然亮起数十个红点,集中在东欧一带。一名巡访员发回实时影像:一群村民围坐在村口老槐树下,闭目低语,神情安详。他们的脑波显示处于深度共情连接状态,但并未接入任何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