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她笑着走近。
“想你了。”他简单回答,眼神却藏不住疲惫后的温柔。
她接过保温箱,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他坚持每月下乡参与织布培训留下的痕迹。曾经握笔签并购案的手,如今更熟悉梭子与纺轮。
“阿?开始画画了。”她说,“第一笔,是一片蓝草叶。”
他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像你。”
“她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做了,会不会被人骂忘恩负义。”容辞望着远处梯田上翻涌的绿浪,“我说,你可以随时停下。但你要记住,你有权选择开始,也有权选择结束。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董事会今天又闹了。他们说‘双CEO制’模糊权责,要求重新评估你的职位权限。”
她挑眉。“那你怎么说?”
“我说,如果你们觉得她不该拥有决策权,那就请先去云南待三个月,和那些女人一起采蓝草、踩泥浆、通宵赶工订单,然后再回来谈‘权责’。”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铁,“我还说,谁若再质疑她,便是质疑‘破晓’的根基。而我,宁可毁掉公司,也不会让她再受一次委屈。”
她怔住,随即笑出声。“你越来越霸道了。”
“只对你。”他握住她的手,“对全世界我都跪着,唯独对你,我终于敢挺直腰杆说一句??她是我的光,我不许任何人遮蔽。”
她靠在他肩上,听山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
夜幕降临时,他们住在学堂旁的小院里。昭昭早已睡熟,小脸上还沾着糯米糍的甜渍。封庭深坐在灯下,翻看一份新拟的“乡村美育教师培养计划”,眉头微蹙。
“怎么了?”她端来一碗热姜茶。
“我们在一百个村落建立了工坊,培训了三千名手工艺人,但师资仍是短板。”他揉了揉太阳穴,“很多年轻人宁愿进城送外卖,也不愿回来教孩子画画。我们给的待遇不低,可他们说……‘这行没前途’。”
她吹了吹茶面,轻声道:“不是没前途,是看不到未来的样子。”
他抬眼。
“我们得让他们看见。”她说,“就像当年你让我看见‘破晓’可以有多大。我们要拍更多纪录片,办更多展览,甚至……做一部剧?”
“电视剧?”他愣住。
“对。”她眸光闪亮,“讲一个女孩从大山走出来,又走回去的故事。不是苦情戏,也不是扶贫宣传片,而是一个关于自我觉醒的旅程。观众会看到蓝草如何染布,也会看到人心如何被照亮。”
他凝视她许久,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杨帆昨天联系我,说他在支教学校组建了一个‘少年皮影剧团’,孩子们自己写剧本,演‘破晓传奇’。他说,有个男孩原本辍学放牛,现在天天熬夜画皮影人物,梦想是‘让全世界都看中国故事’。”
“那就从他开始拍。”她果断道,“真实的故事最有力量。名字就叫《慢慢走的人?青春篇》。”
他拿起手机,当场拨通制作团队电话。“明天就立项。预算不限,但必须做到两点:一、所有主创必须深入村落生活三个月;二、主角必须由真正参与‘破晓’的孩子出演。”
挂了电话,他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你总是比我走得远一步。”
“因为你总在后面推我。”她回眸一笑,“没有你砸钱、扛压、跪着求股东点头,我的梦早就被风吹散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腰际,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那接下来呢?还有什么是你想做,却还没敢说出口的?”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想……建一座‘女性民艺博物馆’。不在北京上海,就在怒江边。馆里不只陈列布匹,还要有录音室,记录每一位老绣娘的人生故事;要有放映厅,播放手艺人自己的影像日记;还要有一面‘名字墙’,刻上每一个参与者的姓名??无论她是设计师,还是只会缝补衣角的老婆婆。”
“明年开工。”他立即应下,“资金我来解决,选址你定,策展团队由你亲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