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韩度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传令下去:立即释放部分倭俘,让他们逃往琉球方向,散布‘霍利斯城兵力空虚、内乱将起’的谣言;同时命海镜司所有暗桩启动‘赤鳞计划’,向周边十二个港口传递同一消息??‘韩度重伤昏迷,政权分裂’。”
于谦一怔:“这是要诱敌深入?”
“正是。”韩度眼中寒光闪动,“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才会倾巢而出。我要让赵元衡、五大家、东印度公司,全都以为胜券在握,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斩断的手势,“一网打尽。”
命令迅速传达。
当夜,霍利斯城内外上演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街头巷尾传出流言,说韩度被倭寇火器所伤,卧床不起;于谦与王元吉争权夺利,互不相让;张琦则率部私自出海追击残敌,形同叛离。更有甚者,称城中粮仓起火,百姓饥荒将至。
三天后,情报回报:东印度舰队果然改变航向,绕开正面防御,悄悄驶向珊瑚湾,意图从侧翼登陆,联合隐藏据点内的奸细里应外合。
韩度坐在书房内,手中摩挲着一枚铜制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海鹰,下方篆书“海镜”二字。这是当年书院解散时,他亲手埋下的最后火种。如今,终于点燃。
“明日午时,潮水最低。”他低声对三人道,“珊瑚湾两侧礁石裸露,大船无法靠近,唯有小型登陆艇可行。敌人必以为我军防备松懈,会选择此时突袭。”
“我愿带五百精锐埋伏于北岸礁群。”张琦请命。
“你去可以。”韩度点头,“但记住,不可先发制人。等他们半数登岸,切断退路之后,再动手。我要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于谦。”韩度又看向他,“你负责调度水师改装舰,封锁海湾出口。用渔网拖链沉锚,阻其突围。另外,把缴获的倭军旗帜挂上几艘旧船,伪装成援军接应,引诱其主力深入。”
“学生明白。”
“至于王元吉……”韩度目光深邃,“你即刻启程返回大明,表面是以退隐老臣身份游历江南,实则暗中联络各地巡抚、按察使,尤其是浙闽粤三省掌兵之人。查谁接受了五大家贿赂,谁与西洋公司私签条约,一一记录在册。必要时,可启用‘影帖’制度??凡书院旧部,皆可代天巡狩,持帖行事,无需请旨。”
王元吉郑重跪下:“先生放心,此行若不能掀翻这层黑幕,我便永不归来。”
四日后,珊瑚湾。
烈日当空,海水退至最低点,露出大片嶙峋礁石。数十艘漆黑小艇悄然划破波浪,自东印度舰队母舰出发,载着近千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悄无声息地逼近海岸。
领头军官手持望远镜,见岸边寂静无人,лишь几具破烂渔船搁浅在滩涂上,顿时大喜。“报告长官,一切正常!敌方毫无防备!”
无线电中传来指挥官低沉的声音:“加快速度,务必在一个时辰内控制据点,接应后续部队登陆。”
然而,就在第一艘登陆艇触岸瞬间,异变陡生!
轰隆一声巨响,左侧礁石群猛然炸裂,滚石如雨落下,瞬间砸沉两艘小艇。紧接着,号角长鸣,数百名身穿黑色劲装、手持火铳与短刃的士兵从岩缝中跃出,正是海镜司死士!
“杀!”张琦一声怒吼,率先冲出,长剑直取敌酋咽喉。
与此同时,海湾出口处炮声轰鸣??于谦率领的舰队突然现身,不仅布下铁索沉锚,更以佛郎机炮精准轰击敌舰动力舱。几艘试图救援的小型炮艇刚一靠近,便被伪装成渔船的雷艇引爆自毁装置,轰然炸成碎片。
湾内陷入混乱。
东印度军进退不得,前有伏兵,后有封锁,只得拼死抢占一处高地固守待援。
然而,他们等来的并非援军,而是更加恐怖的心理攻势。
傍晚时分,海风送来一阵诡异歌声??那是用闽南语唱的《招魂曲》,据说是亡者临终前才能听见的哀乐。紧接着,数十具穿着倭兵服饰的尸体顺着潮水漂来,每具身上都贴着写满咒文的黄纸符,胸口插着写着“叛国者”三字的木牌。
雇佣兵多为南洋土著,本就迷信鬼神,此刻见状无不胆寒,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