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周景和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案件审结后,皇帝震怒,下旨将“守旧盟”成员全部革职流放,并颁布《铭名铁律》:凡企图抹除他人之名者,罪同谋逆;凡阻碍子女识名者,剥夺宗族权柄;凡销毁历史文献者,子孙三代不得科考。
苏清越却未停留朝堂。她带着几名弟子踏上新的旅程??走访边陲村落,记录那些仍被称为“某氏”的老人。在一个偏远山寨,她遇见一位百岁老妪,耳聋眼花,却坚持每天用炭条在墙上写字。
“您写的是什么?”弟子问。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我忘了。但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要把名字留下来。”
苏清越蹲下身,握住她枯瘦的手:“您叫什么?”
老人摇头:“没人叫我名字很久了。”
苏清越翻开《补遗录》,轻声问:“那您父亲怎么称呼您?”
老人忽然眼中泛光:“阿芸……他叫我阿芸。他说,山里的野芸花,风吹不折,雪压不垮。”
苏清越当即命人刻碑:“韦阿芸,生于光绪十八年,育三子二女,善织麻,喜歌谣,寿百岁。”
碑成之日,老人摸着石面,喃喃道:“原来我还活着。”
三个月后,老人安详离世。全村人为她举行铭名葬礼,火盆中焚烧的不再是“某氏灵位”,而是写着“韦阿芸”三字的红绸。火光中,似有歌声响起,是她常哼的那首山谣。
苏清越站于山坡,望着远山如黛。她忽然明白林小满为何选择离去??**当名字重新生长在土地上,执笔者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她也知道,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真正结束。只要有人想让人遗忘,就会有人站出来呼唤。
她回到昆仑墟,将贝壳放回唤名塔顶。那一夜,贝壳再度发光,字迹浮现:
>“钥匙不止一把。”
>“门,永远需要人守。”
她笑了。转身走向书斋,提笔写下新书序言:
>“天地之间,唯有名字不会消亡。
>它藏于母亲的呼唤里,
>躲在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中,
>活在每一句‘我记得你’的温柔里。
>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
>就没有人真正死去。”
窗外,紫茉莉又一次绽放。风过处,花瓣轻颤,仿佛在回应:
>“我在这里。”
>“我有名。”
>“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