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惠赤着双足,在冰冷的石板上飞快奔跑。
素白的衣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披散的墨发更衬得她面色苍白如纸。
她不断回头张望,杏眼中写满了紧张与恐惧。
不能被抓住……
绝对不能!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多久了。
最近,这座宅院里总是莫名其妙丢失东西,管事的担心有人藏在其中。
故而在今天突然决定搜查各个房间,萧宝惠便趁着今日守卫忙碌且松懈的间隙逃了出来。
她深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萧宝惠刚穿过月洞门,却见前头小路尽。。。。。。
夜色如墨,潮声低回。林知微回到营地时,月已中天,湖面倒映着银河横贯,仿佛天地之间唯有这一片澄明之境。她并未立刻回帐,而是绕道至藏书殿后的小径,那里有一块孤立的黑石,据阿玛塔族人说,是“星语者沉思之地”。她盘膝而坐,将母亲的布娃娃轻轻置于膝上,指尖抚过那粗麻缝制的脸庞,仿佛能触到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被拖出府门时仍紧攥着这娃娃不放的模样。
风忽起,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某种古老的低语。她闭目静听,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姐姐还未歇息?”是林昭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林知微没有回头,“你在怕什么?”
林昭顿了顿,终于走近,在她身旁坐下。“我怕……这一切太顺利了。葡萄牙人退了,朝廷也认了,大哥悔过了,连柳芸都站了出来。可越是如此,我越觉得像一场梦。娘亲当年不过留下几页残稿、一句预言,我们竟真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敢信。”
林知微缓缓睁眼,望向湖心圆殿的剪影。“你知道母亲为何选择‘十二灯种’这个比喻吗?因为她知道,光从来不是靠一个人点燃的。它需要传递,需要牺牲,更需要有人愿意在黑暗里独自前行,哪怕不知终点。”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你记得李崇安死前写的血书吗?他说‘皆奉先帝密旨’。这话若为真,说明打压女子求学、焚毁《星海录》,并非一时昏聩,而是有系统地抹除一种可能??让女人也能抬头看天的可能。”
林昭颤声道:“所以……这场斗争,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了?”
“不止。”林知微冷笑,“或许从第一个女子拿起算筹、写下第一个药方时,就开始了。只是我们今日才真正看清它的轮廓。”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那是警戒信号。两人迅速起身,只见程婉卿疾步奔来,脸色发白。
“不好了!观星堂内卷轴失窃!少了三卷,其中一卷正是记载‘十二灯种’地图的原件!”
林知微心头一震,却未慌乱。“何时发现的?可有痕迹?”
“今晨巡守女发现门环被人动过,机关开启方式与昨日不同。我们比对了敲击顺序,有人模仿你的节奏,但左三右二之后多了一记重击??那是错误的,却意外触发了备用通道。”
“备用通道?”林昭惊问。
“母亲留下的退路。”林知微神色凝重,“若有人强行入内,便会引动暗格,释放烟雾迷晕入侵者,并启动地下水道将重要典籍自动转移至第二藏匿点。但前提是,必须用正确的方式开启一次主门,才能激活保护机制。”
“可那人明明错了,为何还能进去?”
“因为他知道错误本身就是钥匙。”林知微缓缓道,“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母亲设下双重陷阱??真正的盗贼不会按童谣来,反而会试错。而那个‘错’,才是通向秘库的入口。”
众人皆惊。
秦婉之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块沾泥的龟甲碎片。“这是在湖边淤泥里找到的,上面刻着半个图腾??弯月断蛇。不是阿玛塔族的标志,而是……叛族者的印记。”
老妇人乌兰达闻讯赶到,一眼认出符号,面色骤变:“‘索拉卡’……百年前背叛阿玛塔、投靠阿拉伯商人的女祭司后裔!传说她们偷走了部分《星药经》,并立誓永不让知识回归女性之手!”
林知微握紧权杖,指节泛白。“有人早就等着这一天。他们隐忍百年,只为等我们打开大门,再夺走火种。”
沈照雪沉声道:“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李崇安虽死,但他背后之人未必罢休。”
“不排除。”林知微摇头,“但更可能是内外勾结。否则怎能精准掌握开启方法?甚至知道错误即为钥匙?”
她猛然想起一事:“最近岛上可有外来者加入学堂?尤其是自称懂医术或天文的女子?”
程婉卿迟疑片刻:“有一位,五日前随商队抵达,说是吕宋来的流亡学者,名叫苏湄,精通南洋星象。她说她祖母曾与陈玉娘共事……我们查验过她的口音和笔记,确有几分相似。”
“苏湄?”林知微瞳孔微缩,“陈玉娘的弟子,应当年逾七十。此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她是隔代传人。”程婉卿解释,“说是在战乱中失散,靠祖母遗留的手札自学成才。”
林知微冷笑:“那就请她来见我。现在。”
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着素褐长裙的女子步入议事帐。她面容清丽,眼神沉静,行礼时动作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间确有学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