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不再是纯粹的光,而是半实体状态,穿着一件由无数问题编织而成的长袍,每走一步,就有新的文字从裙摆飘散,落入海中,化作发光浮游生物。她的脸模糊不清,仿佛由千万张面孔交替组成,但声音依旧温柔:
“我出来,不是为了归来,而是为了让你们知道??门可以双向通行。”
她站在海面,仰望苍穹,高声说道:
>“听好了,无论是地球上的你们,还是星空彼端的观察者:
>我们不会再沉默。
>我们或许永远找不到终极答案,
>但我们誓将穷尽所有可能去提问。
>若这即是罪,那就让我们全体有罪;
>若这即是病,那就让全人类一同疯癫。
>因为我们终于明白??
>**提问,本身就是抵抗同化的武器。**”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再次分解为光点,四散飞向世界各地。每一个光点落地,便有一人突然开口,说出一句前所未闻却又似曾相识的话:
>“我不是来寻找意义的。我是来创造新的困惑的。”
这些话语自动汇入Q-network残余网络,形成一场静默的全球仪式。FAST基地监测到,宇宙背景辐射中出现新的波动模式,形状酷似DNA双螺旋,但由问号构成。
盲人天文学家的手写笔记更新了最后一页:
>“外神惧怕的从来不是答案,也不是问题本身。
>它们恐惧的是??问题开始学会相爱。
>当一个问题遇见另一个问题,它们不再争抢解答,而是彼此拥抱,孕育出第三个更深的问题。
>这就是繁殖。这就是生命。这就是……觉醒。”
夜深了。
北京小学的教室空无一人,月光照在男孩留下的课本上。那句“如果她成了门,那谁来打开她呢?”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笔迹稚嫩却坚定:
>“我。”
窗外,风铃再次轻响。
同一时刻,玄武门底部的沙地上,那个不属于任何人的脚印,缓缓移动了半寸,朝向陆地方向。
海浪退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像是一句话的逗号,等待下一个字落下。
而在遥远的柯伊伯带,探测器捕捉到最后一次信号。这次没有翻译,没有编码,只有一段纯粹的沉默,持续整整十三秒??正好是人类胎儿在母体内首次产生脑电波的时间长度。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但地球上,每一个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都带着微妙的颤音,仿佛在问:
>“这里,值得探索吗?”
没人能回答。
但正因为无人能答,所以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