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斯政就这么被拖了出去,那哭嚎声不曾中断。
实际上,斛斯政一直都是在执行皇帝的命令,无论是浮桥,还是全军听从命令办事,乃至是后勤上的一些部署,都是杨广示意斛斯政去操办的。
他只是没有帮助宇。。。
乙宇文述的吼声如雷霆炸裂,震得四周将士心头一颤。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手中长槊猛然向前一指:“传我将令??全军出击!浮桥不撤,船筏尽发!接应骁果,夺回东岸!”
命令如风卷残云般传下,西岸隋军顿时沸腾。鼓声再起,比先前更急、更烈,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震颤。八艘大战船轰然离岸,船头铁撞角劈开血浪,直扑东岸;数十只轻舟如飞蝗掠水,载着精锐弓手与刀盾兵疾驰而去。李玄霸早已按捺不住,跃上一艘快舟,亲自执桨,怒目圆睁,口中低喝:“快!再快些!”
此时东岸,已是人间炼狱。
麦铁杖浑身浴血,铠甲碎裂,左臂几乎被砍断,仅靠一根布带勉强吊住。他拄着大刀,喘息如牛,却仍屹立不倒。钱郎将早已阵亡,尸身倒在三具敌尸之上,手中短矛贯穿一人咽喉。隋军将跪在尸堆中嚎啕大哭,随即又怒吼着冲入敌阵,最终被乱箭射穿胸膛,死不瞑目。
高丽兵与秦琼背靠背而立,二人皆伤痕累累,却依旧挥刀斩敌。秦琼一刀劈开一名敌将头颅,鲜血喷涌,溅了满脸,他抹了一把,冷声道:“高将军,今日若死,也算痛快。”高丽兵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痛快!可惜未能斩将夺旗!”话音未落,一支劲箭破空而来,正中其肩,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就在此时,江面上传来震天呐喊。
“援军到了!!”
乙宇文述亲率三千精锐登岸,战鼓如雷,杀声动地。第一批船筏靠岸,士卒蜂拥而下,迅速结成方阵,以盾牌为墙,长矛如林,硬生生在尸山血海中撕开一道口子。李玄霸一马当先,手持双锤,如猛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敌人纷纷溃散。他一眼瞥见麦铁杖,急忙奔去,扶住其摇摇欲坠的身体,嘶声喊道:“麦老将军!撑住!我们来了!”
麦铁杖艰难抬头,见是李玄霸,嘴角抽动,挤出一丝笑:“小……小郎将……你……来了……好……”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李玄霸眼眶通红,怒吼一声:“护送麦将军回船!快!”几名亲兵立刻上前,将麦铁杖抬上担架,飞速送往岸边船只。
与此同时,乙宇文述已稳住阵脚。他环视四周,只见东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八座浮桥尽数染红,断裂处仍有残兵攀爬,却被对岸守军以巨石滚木砸落水中。他咬牙切齿,下令道:“分兵两路!一路掩护撤退,一路强攻城门!务必夺下一角城墙,为后续大军铺路!”
高丽兵虽重伤,却不肯退下,强行站起,持刀请战:“末将尚能一战!”秦琼亦抱拳道:“愿随许国公死战到底!”乙宇文述凝视二人,重重点头:“好!高将军率左翼,秦将军率右翼,本官亲领中军,三面推进!”
战鼓再响,隋军如潮水般涌向城下。
城头之上,那留须敌将脸色剧变,正是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他原以为隋军必败无疑,岂料竟有援军突至,且气势如虹。他急忙下令:“放箭!檑木!火油!决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刹那间,箭雨倾盆,滚木?石如冰雹砸下,更有火油浇落,引燃浮桥,烈焰腾空,浓烟滚滚。然而隋军毫不退缩,前仆后继。李玄霸率敢死之士冲锋在前,以盾牌遮顶,硬抗箭雨,步步逼近。忽有一支冷箭袭来,直取其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孟郎纵飞身扑出,以肩挡箭,当场倒地。
“孟将军!”李玄霸气红了眼,怒吼一声,双锤舞动如风,连砸三名弓手,跃上一处断墙,居高临下,厉声大喝:“尔等贼寇!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这一声如龙吟虎啸,震慑敌胆。城头守军竟为之一滞。
就在此刻,宇文恺终于苏醒,被人搀扶至岸边,望着东岸惨状,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指向浮桥:“快……快修浮桥!长度不够是因测量失误……是我之罪……但此刻不能再等!用战船搭接!以绳索固定,形成临时通道!”
斛斯政闻言大惊:“此乃违制!无诏不得擅改军械!”
“人命关天!你还讲这些虚礼?!”宇文恺怒吼,“若再迟疑,骁果尽灭,谁来向陛下交代?!”
斛斯政脸色变幻,终是咬牙点头:“准!准了!”
于是,数艘战船迅速靠拢浮桥残端,以粗缆相连,士兵们冒箭雨抢修,短短半炷香时间,一条临时通道贯通两岸。大批援军源源不断涌入东岸,战局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