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基地?”他问。
“我不知道。”林知语摇头,“但他笔记本上写满了摩斯密码式的符号,破译后只有一句话:‘墙里有人唱歌,是妈妈小时候哄我睡觉的调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拾安忽然明白了。
“他们没销毁‘回声囚笼’的核心协议。”他喃喃道,“他们只是转移了实验对象??从单一意识体,变成了群体共振网络。每一个被‘矫正’过的孩子,他们的潜意识都被悄悄接入了残留系统,成为新的节点。”
就像周默曾说的:“我说话,就成了警报测试音;我哭,就成了系统自检噪音。”
而现在,那些被压抑的声音,正在通过梦境、绘画、纸条,一点点渗透回来。
林知语打开金属箱,取出一台微型投影仪和一块残缺的芯片:“这是我从弟弟房间暗格里找到的。芯片上有他最后一次脑波扫描的数据,频率异常,和某种外部信号高度同步。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墙里的歌声’。”
陈拾安接过芯片,指尖微微发颤。
当晚,他们在记忆唤醒室重建了临时解析系统。李星河带着几名志愿者协助调试,将芯片数据导入终端,并与X-9主板进行交叉比对。
屏幕闪烁,波形图缓缓展开。
起初是杂乱的电生理信号,如同风暴中的海面。但当X-9主板启动时,一段极其微弱的旋律浮现出来??断续、扭曲,却清晰可辨。
是摇篮曲。
“这是……《月光光,照四方》。”苏晓低声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儿童睡前歌,后来被‘晨曦计划’选为‘情绪安抚基准音’,用于诱导深度镇静状态。”
陈拾安闭上眼。
他记起来了。在基地最底层的隔离舱里,每当“净化程序”启动前,广播都会播放这首歌。温柔的女声哼唱着,像母亲怀抱,实则是催眠的序曲。
可现在,这首曲子变了。
它不再平缓,而是带着挣扎般的节奏起伏,仿佛有人在用尽全力抵抗沉睡,在旋律间隙中嵌入了极短的脉冲信号。
“这不是录音。”李星河突然惊呼,“这是实时反馈!有人正在通过脑波调制这首歌,向外界发送信息!”
苏晓迅速解码,将音频转换成文字流:
【……我不愿睡……
他们想让我忘记痛……
可痛才是我还活着的证明……
请告诉哥哥,我不是失败品……
请告诉妈妈,我还在找回家的路……】
一行行字跳出屏幕,像血滴落在雪地。
陈拾安睁眼,声音低沉:“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是多个意识在共用同一段频率,他们被困在系统的夹层里,像幽灵一样游荡。”
“而且……”苏晓颤抖着指向另一组数据,“这些脑波特征,和全国近五年内接受过‘心理优化班’干预的学生高度吻合。也就是说,‘晨曦计划’从未停止,它只是换了个名字,藏进了校园。”
寂静笼罩房间。
良久,林知语缓缓跪坐在地,眼泪无声滑落。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执行命令。”她哽咽道,“我以为那些孩子真的需要‘矫正’,我以为情绪失控就是病。可原来,我们才是病毒。”
陈拾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你现在选择听,就不算晚。”
三天后,一封匿名举报信寄往国家监察委员会,附带三百余份“心理优化班”内部文件、学生脑部扫描影像及药物使用清单。信末署名只有一个词:**醒来**。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在网络上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