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是记忆在敲门。
“她现在在哪?”他问。
“还在北方,一座废弃气象站改建的隔离点。”陈婉说,“但我们刚发现一件事??过去七十二小时,全球共有十七名‘零号样本’相关人物相继苏醒。他们原本都被标记为‘已清除’或‘脑死亡’,可最近都出现了自主脑波活动,且全部指向同一个频率:岩生铃铛的谐波基频。”
林知遥低头看向吊坠。
紫金光芒正隐隐pulsing,与某种遥远的存在共振。
“她们不是个体。”他忽然明白,“她们是一个网络的节点。当年被割裂的情感,正在借由共感潮重新连接。”
陈婉点头:“苏棠说得对,变革不是摧毁旧武器,而是让它反噬主人。理事会以为他们消灭了情感,其实只是把它封存。而现在,封印松动了。”
林知遥站起身,望向北方的夜空。
云层稀薄处,一颗星格外明亮。
他知道,那不是星星,而是人造卫星轨道上的某个观测点??曾经用于追踪异常情绪波动,如今却可能已被觉醒者接管。
“我要去接她。”他说。
“太危险。”陈婉拦住他,“那个地方仍有三重AI哨兵系统,而且……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你了。她的记忆被反复清洗过七次以上。”
“那又怎样?”林知遥轻笑,“我不需要她记得我。我只需要她知道??有人愿意为她跋涉千里,只为说一句:‘我在。’”
陈婉怔住。
片刻后,她从包里取出一枚微型芯片,交给他:“这是‘真实档案’的离线备份,包含所有已上传者的自述文本、声纹、脑电图谱。带上它。如果她还能唤醒共感通道,这些声音或许能帮她找回自己。”
林知遥接过芯片,贴在吊坠背面,轻轻合拢。
第二天清晨,阿澈驾着改装渔船送他出海。船头挂着一面破旧的帆布,上面用红漆写着四个大字:“我在故我行”。
航行途中,林知遥一直坐在甲板上看海。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却不刺眼。他想起昨夜做的梦:图书馆崩塌后,那孩子拿着蜡笔跑出来,把整盒颜色倒进大海。海水立刻沸腾起来,升起无数彩色气泡,每一个气泡里都映出一张笑脸。
醒来时,吊坠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第三天傍晚,渔船靠岸。他们抵达北方冻土带边缘的一座荒村,再往北便是无人区。风如刀割,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林知遥背着简易装备徒步前行,靠着吊坠微弱的指引,在暴风雪中跋涉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分,他终于看见那座藏于山谷中的气象站。
铁灰色建筑半埋于冰层,顶部天线断裂,外墙结满冰棱。大门早已锈死,但他绕到后方通风井,撬开盖板钻了进去。
内部比想象中整洁。走廊干净得诡异,仿佛每日有人打扫。墙壁上贴着大量儿童涂鸦:扭曲的人形、破碎的房子、黑色太阳……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幅画右下角都写着同一句话:
>“姐姐说,哭是可以的。”
林知遥心头一震。
姐姐?哪来的姐姐?
他顺着楼梯下行,来到B3层。这里的门禁系统竟仍在运行,指纹锁闪烁红光。他将吊坠贴近读取口,紫金光芒一闪,门应声开启。
房间中央,坐着一个少女。
她穿着白色病号服,长发及腰,肤色苍白近乎透明。她正低头画画,用一支断头铅笔在纸上勾勒轮廓。听到动静,她缓缓抬头。
双眸漆黑,无神,像是两口枯井。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林知遥胸前的吊坠时,眼皮忽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你……”她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带来了‘心跳频率’。”
林知遥没动,只轻声说:“我带来了哥哥。”
空气静止。
少女手中的笔啪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