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香园果真如陈力预料那般,没再派人来找摊子的麻烦。
可细心的谢渊却发现,那道紧闭的后门偶尔还是会打开一条观察的门缝,透着令人不悦的窥视。
他看了眼附近的铺子,李豫这间书铺在这条街巷靠近尾部位置,占地不算大,而巷口那间坐拥三进院子,且有独栋二层小楼的‘万卷堂’才是这条街上,读书人主要的汇聚之地。
谢渊踱步行至万卷堂门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店中墨客,这家书铺中还有间茶楼,许多身着长衫的学子正来来往往。而李豫的书铺多为杂本,环境也不如万卷堂清雅,自然无法吸引他们。
他脚下一转,正要离开,然而却听身后突然有人唤道。
“谢兄?”
谢渊闻言侧目,只见万卷堂门口正站着一陌生少年。
二人才对视,那少年忽然满脸兴奋,几步朝他走来道:“果真是你!自枕流园一别,我一直想找机会跟谢兄再见一面,可若冒然登门,又怕打扰谢兄,没想到今日这样凑巧,竟在此处碰见!”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日听你对《君道》一文的探讨,我真是如拨开云雾见月明,可我后来去向先生请教,他却说我古怪刁钻。谢兄,虽然先生坚持已见,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见解。若你我在同一间书院上学就好了,应该是我嘴笨没说好,若是先生听完你的论证,他一定也会被你说服的!”
谢渊听这人说了一通,总算想起来他的名字,那天在县衙为了打听消息,他确实找了不少人搭话,而当中对他最热情的,就属眼前这位梁兆玉了。
“梁兄过誉了,那不过是些愚见,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谢渊看着他身边同样做书生打扮的几人,脑中却豪无印象,见他们目光好奇,想着应该不是跟他同一间书塾的学生。
果不其然,梁兆玉很快向谢渊热情介绍起他的朋友们,有临县的,也有其他私塾的,在听到梁兆玉说谢渊如今已是廪生,都面露惊讶与钦佩。
“相逢即是缘,谢兄,我在楼上订了包间,咱们今日定要好好聊聊!”梁兆玉紧紧拉着谢渊的手臂,生怕人跑了般,抬脚就要将他往万卷堂里拉。
谢渊扫了眼他身后同样雀跃的几人,突然浓眉一挑道:“暑热未消,咱们不如寻一处凉快的地方叙旧?万卷堂的雅间虽好,到底比不上外边凉快,前方有个摊子卖的甜羹不错,咱们不如去哪儿说话,也好让我有机会请诸位尝点新鲜吃食,如何?”
梁兆玉自然说好,什么摊子吃食他也不在乎,只顾着跟谢渊说话。
直到一行人在四喜的摊子前坐下,面前各摆了碗黑漆漆的东西,几人才从对谢渊的好奇中回过神来。
“这。。。。。。这是何物?”有人拿着勺子下不了口,犹犹豫豫地问道。
杨桃笑眯眯地在一旁适宜解释道:“公子别担心,这是用消暑草药制成的,吃起来十分清爽可口,您试一试便知。”
梁兆玉家境富裕,却一向不拘小节,见到这颜色怪异的甜羹他想也没想,拿起勺子便先吃了起来。
在场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在盛夏更是时常觉得心口烧着火般燥热难耐,家里时常备着消暑的汤药,可谁又爱喝那苦滋滋的东西。
这甜羹倒是做得新奇,口感清爽,入喉顺滑,梁兆玉胃口大,才刚吃完就又叫了一份。
“我记得原来这里是个茶摊,何时卖起甜羹了?不过这味道还真不错,我祖母肯定喜欢,她最近苦夏胃口不好,不行,我得让摊主给我留一份,一会儿带回家去。。。。。。”
有人见这小摊生意不错,匆匆站起身便要去跟摊主预留,谢渊忙拦住他,抢先一步将钱递给杨桃道:“说好今日我来请客,兄台一片孝心,不如也让我借花献佛一场。”
杨桃虽不知谢渊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接下了他递来的钱。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桃就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跟那几人交流,话题从文章辞赋跳到游戏玩乐,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她才恍然发觉,谢渊这小子平时看着话不多,怎么交起朋友来倒挺得心应手的?
直到天黑下来,那几人才恋恋不舍地跟谢渊道别,并约定明日下了学再来相聚。
杨桃在回四房的路上一脸忐忑地问他:“少爷,你都连续好几日推迟往主宅那边去了,明日还跟你那个几个新朋友约见面,真的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