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崖瞧见世怜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她是眼花了?
随着贼人的脚步声靠近,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她和世怜用眼神示意,不用说一句话,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世怜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整个身体半靠在厉青崖身上。厉青崖右手环住他的腰,提起轻功带动两人往前跑,尽可能放轻脚步。
可好运并未眷顾她。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贼人在他们身后大声喊:“在这里!快追,别让他们跑了!”随即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厉青崖带着世怜在巷里狂奔,跑到交叉口左转,右转,直走。
多亏刚来东云镇时,她偶尔独自瞎晃悠,对这几条小巷略有印象,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巷子里住着不少人家,有些居民门边放着零碎玩意。厉青崖也顾不得其他,边跑边把路边能砸的杂物一股脑全往后砸,噼里啪啦全砸在后边追兵身上,企图拖慢对方追击脚步。
正当厉青崖要松一口气时,从斜前方蹿出另一个贼人,对方一脸得色,奸笑一声:“看你们往哪里跑?”手里持剑冲他们飞奔而来。
他们今天要死在这吗?
厉青崖脚步一顿,用左脚踹开前边袭来的剑,右脚往后一蹬,将后方追击的剑踢开。左手带刀划过半圈,像划出分界线,让对方无法靠近。
这一两个呼吸间,她带着世怜朝右边转向,继续跑。可她肩上的手臂越来越沉,耳边传来的喘气声愈发粗重,像是要到极限。
搭在她肩上的力道变轻,厉青崖按住世怜正要抬起的手臂,对他吼道:“别停下!”
世怜边喘边说得断断续续:“放我下来。。。。。。你能。。。。。。跑掉。”
厉青崖咬紧牙关,怒吼道:“别说了!我才不会放你一个人。”说话间又顺起一旁的椅子往后甩。
前边光线刺眼,似乎快要到主街道上,再往旁一拐,就能出城。城门口有官兵把守,想必追兵也不敢闹大,人一多更好浑水摸鱼。
正当身后再一次袭来攻击,厉青崖抄起手边的簸箕往后一扬,哗啦一声。
“啊!”
她听到后边痛呼和摔倒的声音,簸箕里晒着豆子。
当冲出巷子,街上喧哗的声音充斥耳边,他们回到普通人的世界。
厉青崖带着世怜从人群里钻来钻去,不时响起“哎呦”“没长眼啊”“谁撞我”的骂声。身后追杀的气息也渐渐拉远。
当他们终于赶到城门口,混入出城的人,天边响起闷雷滚滚声。
直到这时,两人才稍微放慢步伐,深吸气再吐出肺里的浊气。
为什么不往小院里跑,而是跑向城外?
那是因为她考虑到小院里还有两个柔弱的“累赘”,若对方知晓他们的落脚点,半夜搞起偷袭,她不能保证能护住所有人。
还不如引到城外,想办法安置世怜,自己再一挑二,应该打得过。巷子里太过狭窄施展不开,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追兵。况且她才在东云镇搞砸一切,再弄出大动静怕被官兵盯上,她毕竟还是个匪啊!
当厉青崖带着世怜穿梭在密林里,世怜脚步踉跄,脚步一轻一重,步伐愈加缓慢。他似乎真的走不动了。他喘气带来的气流,在她耳边一下一下吹着,厉青崖的右耳有种灼烧感,她强忍住痒意,忧心忡忡环视林中哪里可以躲藏。
随着天上打了一道轰天响的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顷刻间,暴雨哗哗往下浇,打在叶片上的声音,一时间盖过他们在灌木丛中的跑动声响。
“唔”厉青崖一把捂住世怜的嘴,将他轻轻一带,整个身子伏在他身上,眼睛警惕扫过几米开外的两个身影。
“他们跑哪去啦?”一声音气急败坏道。
“可恶,咋突然下大雨,都看不清了。”
“找!他们一定跑不远,就在附近。说不准,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说话声越来越清晰,视线有如实质般刺过来,贼人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这个方向靠近。
厉青崖死死捂住世怜的脸,他被雨水浇湿的脸颊冰冷,略急促的热气喷在她手里,那坚毅的薄唇紧贴她掌心,她还记忆犹新这唇亲上去是怎样的柔软触感。若不是眼前危机未除,她手心痒得快捂不住了。他们绝不能死在这里!她和世怜还有好多话没说、事没做,怎能倒在此地?
贼人的脚步在眼前两三米处停下,转而朝另一个方向用剑敲打灌木丛。
好险。
厉青崖脸上的冷汗随雨滴一起落下,她这才放开捂住世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