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咛像触电一般,很快把那外套扔了。
然后她听见楼述很低地笑了一声。
又懒又倦,说不出的松散劲儿。
乔咛偏过头去看窗,没再理他。
午休铃打响的时候,班主任老王进来宣布今天下午的生物课取消了,要去大报告厅听一场宣讲。
楼述挺高兴,他最烦生物课,搭着几个狐朋狗友的肩笑嘻嘻地往外走。
人群稀稀拉拉,女孩子们大多都是跟自己的朋友走在一块儿。高三这个阶段,玩伴基本都已经定型。
乔咛来得晚,没交到朋友。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最后。
她个子不高,手里捧着一本单词本,边看边记,兀自走在队伍最后面。
一不留神和前面的大部队落开了一大截。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全是陌生的人脸。
她和自己班的队伍走散了。
乔咛有些脸盲,再加上性子内敛不爱说话,转到云都虽然已经两个多月,但班里同学的脸都还没认全。
除了班长和前后桌以外,就只认识一个楼述。
人潮各自奔涌错开,她着急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就在她以为找不到的时候,忽然,她肩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清冽的少年音色撞进她的耳朵——
“喂。在你后面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乱糟糟的人群里,楼述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
他逆着人潮,个子极高,以至于乔咛不得不仰起脸来看他。
他清澈冷冽的脸上挂着一丝很淡的笑,又没穿校服。在一帮穿着黑白校服的乌压压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乔咛那颗起伏不定的心在看到楼述的那一刹那定下来,她小声嘟囔着,“还以为你早就走了。”
楼述只是笑:“走个屁,我不一直在你后面。”
他笑起来音色极浅,混着清澈干净的少年音色。乔咛没来由联想到雨后晴天的感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都在。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撞了一下,脚背传来一阵闷疼,被人重重踩了一脚。
她吃痛地闷哼一声,干净的鞋面上瞬间拓印下一个深黑的鞋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踩了她的男生皮肤很黑,见状,回过头来朝她道了个歉。
“长点眼睛成吗?”楼述不客气地朝他睨过去,没太好气地吐出这几个字儿,然后又本能地把乔咛往他身后带,生怕她再有点什么闪失。
那踩到乔咛的男生脸上瞬间烫成红色。透过他黝黑的皮肤,简直是黑里透红。
乔咛扯了扯楼述的衣角,示意他别那么冲动,接着又讪讪地对那黑皮肤男生宽容地说“没关系”。
那男生才飞也似地跑走了。
下着雨的狭长走廊里,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步都行的很慢。
乔咛被护在楼述身后。
他很不高兴地说:“乔咛,你怎么一点都没脾气。”
乔咛攥着手里的单词本,一点一点跟着人潮往前挪动,楼述背脊挺括,衣角带着干净好闻的味道。
他把她护在身后,就好像滂沱雨天里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伞。
乔咛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以为他又在不高兴,很小声地辩解道:“我这个人…可能就是不太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