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礼看着她又充满活力了,那句“再陪我说会儿话”在舌尖滚了滚,还是被首辅大人的矜持与冷傲压了下去,没说出口。
只微微抿紧了唇。
苏慈似完全没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满心都想着医书食经,匆匆福了一礼:“大人也早些安歇,奴婢告退。”
说完,一转身便快步出了房门,身影在门边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温砚礼独自坐在原地,怀中骤然空落,只余她身上的甜暖气息。
望着那扇被她轻轻带上的房门,半晌,才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他起身,吹熄了案头多余的烛火,也转身走向内室。
夜色深沉,二皇子府邸的重重院落已陷入沉寂。
周然步履匆匆,穿过悬挂着防风灯笼的游廊,眉宇间凝着一层阴郁。他派去探查苏慈底细的人如今杳无音信,这结果本身已是最好的答案。
人,必定是落入了温砚礼手中。
他叩响内院书房的门时,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屋内,二皇子刚卸下冠带,只着一件寝衣,面上带着被惊扰好梦的不豫。
听闻周然的禀报,他眼底顿时涌起怒意,随手抓起案几上的物什就要掷下:“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殿下息怒!”周然连忙躬身,声音沉稳异常,“人虽折了,却恰恰印证了那苏慈身份绝非寻常,更可见温首辅对其回护之紧,非同一般,我们或可从此处入手。”
二皇子掷物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温砚礼此人冷心冷情,从不近女色,如今却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厨娘如此上心,其中必有蹊跷。若能坐实这苏慈与当年苏文渊通番旧案的关联,再牵扯出温砚礼包庇钦犯、甚至与之有染的嫌疑。于殿下的大业,岂非大有裨益?”
二皇子沉吟片刻,缓缓放下物什,指尖在玉面上轻轻敲击:“此言有理,只是那两人,后续可处理干净了?温砚礼的手段,若让他们吐出不该说的…”
周然闻言,嘴角露出冷笑:“殿下放心,那二人出发前,已依例服下了归西散,算算时辰,此刻药效也该发作了,便是温砚礼有通天之能,得到的,也只会是两具再也开不了口的尸体。”
二皇子这才满意地颔首:“既如此,便依计行事。下去吧,本王要安歇了。”
“是,臣告退。”周然躬身退出,轻轻掩上殿门。
与此同时,首辅府邸的暗牢里,被严密看守的那两名男子,原本萎顿在地,但突然同时身体剧烈抽搐,面色迅速转为青紫,口鼻中溢出黑血,不过几息之间,便已气绝身亡。
值守的护卫大惊,立刻唤来大夫,然而已回天乏术。
消息很快报至温砚礼处。
他正于灯下阅览公文,闻讯后,执笔的手未有半分停顿,面上亦无波澜,冷淡道了句:“知道了。”仿佛早已料到如此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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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苏慈立誓要治好温砚礼的味觉,温砚礼便直接下了话,让苏慈专心研习药膳食疗,将日常灶上的活计全权交给了张嫂子和钱嫂子两位老人。
每日清晨,苏慈准时出现在厨房。
她系着干净的围裙,站在张、钱二位嫂子身旁,细细叮嘱:“大人不喜油腻,煨汤时撇净浮油才好。”
“这道清炒芦蒿,火候需得足,但盐巴只能放这些许。”
她边说着,边用纤细的手指比划着分量。
两位嫂子听得认真,她们知晓这姑娘的手艺是得了大人青眼的,自然不敢怠慢。
久而久之,送去正院的菜肴竟真的大合温砚礼的脾胃,连赵福都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