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衣服的时候刻意把渝字往外翻出来,想有人来问,他好显摆夫郎。
但没人上钩,除了何生。
何生看了跳脚,之后他衣服上也打了标,用何笙尧的名。
云渝不禁逗,浑身红得像虾子,彦博远说点不正经的话,吃‘虾子’吃了个爽。
那都是以前,现在老夫老夫,云渝脸皮也上来了。
旧事重提,没红脸,反倒有些感慨。
低头摸着叶子上的小钩,自个噗嗤低声笑个不停。
可能就是命吧,兜兜绕绕总是能牵扯出些前世的缘分,他和彦博远,也有他和绣娘的,前世想来,也是和她学的刺绣。
有帕子这件事起头开了个口子,之后的话,便如流水一般顺畅地说出。
彦博远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慢慢将前世之事尽数说来,他偷偷观察云渝的面色,一有接受不了的情绪变动就停下,让他缓缓,可云渝没有。
云渝十分镇定,安安静静听着,表情认真,偶尔问上一句,也是好奇彦博远前世的经历,而非恐惧于他的行为及来历。
甚至是有意思,果然如此的了然。
云渝跟听故事一般,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听到彦博远身亡时,甚至潸然泪下,满眼心疼痛惜,就是没点惊异之色,彦博远奇怪了,说他胆子大,心态好,没想到夫郎接受度这么强。
云渝是真信了他的鬼话。
彦博远不再拘束,放开胆子说,先把前世乌糟破事一一交代清楚,接着把这两日行为异常的原因说了。
前尘往事不可追。
可若是此世人物的死期与前世相同,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当日大夫说谢期榕多则十日,少则三日活头时,彦博远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后面又出了二次刺杀,云渝被卷入其中,他知道消息时的恐惧至今回荡胸腔。
“那不就是后日!”
云渝惊呼出声。
彦博远苦笑着点头,内心诡异地生出了这才对嘛的想法,这才是正常人听到灵异事件的正常反应嘛。
云渝默然,知道来龙去脉后,也明白了彦博远心中难言的酸楚。
他费心竭力定下的送给政敌的忌日,竟成了知己好友逃不过的命数。
“有道是命运弄人,我和他萍水相逢,短短数月接触,虽是初识却似故交,两人一见如故,痛痛快快如江湖儿女般一块闯荡游历,前世他不曾回京,一直在武阳府督军,直到回京述职时遇刺身亡,我……至死不知害死的到底是谁。”
老天待他不薄,让他知道了真相,可又要马上让他目睹结局。
谢期榕的死期他忘不了,九月的最后一天,萧家彻夜狂欢,庆祝他好友之死,他们的大胜大利,吹响推翻太子的冲锋号。
也就在那一日,李秋月撞破萧秀婉和情郎私会被害,事后他们将锅甩给了太子,说是因郡君的亡故而报复。
太子要报复冲他来,牵扯无辜后院妇人算什么。
一向无耻卑鄙的小人,做下大奸大恶的事情,不觉得如何,一向光明磊落的人,突然做了迁怒的行为,彦博远看太子便格外可恨。
撕了外面的皮,不过都是禽兽,两方自此不死不休,撕破脸的相互攻讦。
直到入狱后,萧家以前做下的烂事,如河道清淤泥一般翻了个底朝天,晾在太阳底下晒的时候,狗咬狗攀扯以求宽恕的时候才真相大白。
彦博远悔之晚矣。
那日,大夫给谢期榕所下判决的日期,正是和前世的死亡日期对上。
彦博远不得不多想。
命中注定的事情,最大不过生死,人命有定数,生死簿上记了名,再是几番奇遇,也没法把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