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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的夏佐（第2页）

工头深吸一口凉丝丝的酒气，遮挡过喉结的胡须颤动，他没第一个喝，而是把酒桶递给其他灰矮人。

第一个向他们快乐展示魔法的神奇，且不是拿他们族人当标靶的巫师啊……他们来回走动发出噪音，却没有受到呵斥警告；也没有视他们为卑贱物种而避之不及。小学徒的笑容与善意让他陷入恍惚游离之中。

“魔法保佑您，巫师先生！”工头右手握拳，梆梆地敲打自己的左胸，大声为夏佐送上祝福。

快要原地挖出三室一厅的夏佐，脚趾幻痛，强忍尬意客套几句，再次飞快蹿回屋内。

对于这支平平无奇的灰矮人建筑队来说，近三天的经历堪称玄奇。

第一天，巫师雇主（他们不太能准确区分巫师与巫师学徒）问候他们，请他们品尝冰镇饮料，赠送好用的手工制品。

第二天，消暑冰块的分量翻了倍，还有本色麻布盖着的一筐白面包。更让他们欢喜的是，一大桶巫师先生酿造的美酒！

深褐色橡木桶，三道铁箍勒出凹痕，凑近能闻到烤麦芽的焦香混着酵母气息。打开一看，桶里的酒液呈现出好看的深蜜色，少许没完全过滤的麦醪碎渣飘飘荡荡，几点细泡上浮，啵一声破在空气里，惊起一缕极淡的苦香。

分别的时候更是离谱，巫师先生竟然塞给他们满满两罐子药剂！

“怪不得头儿一直不说话。”灰矮人把木头水瓢抱在怀里，挑了离架子上的药剂最远的凳子坐下。

完工之后，他们大踏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个个兴奋不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拿到工钱之后要做些什么，唯独工头紧紧抿着嘴唇，神色严肃无比。

“我还以为报酬结算出了岔子。”另一个灰矮人嘟囔着。他刚刚探头探脑地走到架子下面，被工头狠狠一瞪，讪讪坐了回去。

工头饱含警告的目光，沉甸甸扫过穴屋里每一个灰矮人：“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必须保守秘密，这些药剂不会卖掉。”

他用更大的声音压下了同伴的躁动：“体质药剂我会带回聚居地，分给幼崽、怀孕的女性！伤药同样给族里一半，剩下的，我们小心点用，足够了！”

其他灰矮人安静了下来，对着“咕嘟咕嘟”烹煮食物的吊锅，畅意憧憬起族群的未来——更多、更健康的孩子，受伤之后不会感染发热痛苦死去……

对灰矮人内部谈话一无所知的夏佐，同样在大口大口地干饭。把烤得汁香四溢的小鸡腿从嘴里拔出来，心有余悸地道：“好险，他举起锤子给我加BUFF的时候，我差点DNA动了。”

神农鞭熟练地跳过自己不懂的词，只管领会精神，问道：【你待如何？】

夏佐两只眼睛笑成弧线，悠悠道：“当然是拿起锄头，一起干翻糟心的巫师界啊！”

神农鞭不确定小学徒是认真的，或是开开玩笑，沉默片刻，现出几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

夏佐哑然，唇边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来到这里许多年，他尽力适应玄幻奇妙的世界观，努力让自己找到安定下来的锚点，可是此方世界——原初陆洲和巫师大陆都一样——总是在不起眼的小事上，狠狠击破夏佐“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幻象。

他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社会的某些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