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任何喘息之机,缘主的转换速度相较娃娃生转为文小生,快了不止一星半点,蚕蜕般剥离最后一层外衣,粉色水袖掩面而立,谁也没想到文小生的体内还藏了个花旦。
生旦净末丑,怕不是才开始。
这时官惟拍头一叫,引人注目:“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个臭说书,不对唱戏,不对不对,反正唱戏说书都有的那个乞丐!”
“我记得他叫,叫九百……九百……”官惟急得挠头。
解燕提醒了他:“九百溪。”
“对!九百溪,就是他!”官惟拍大腿,“他怎么就死了,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你们来这儿多久了?小维的隔音符是你做的手脚?”淡棂眼神凌厉。
若是官惟粗心笔误画错了符,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威力,除非某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故意找茬。
罪魁祸首已然暴露,还满脸无辜地狡辩:“阿棂,不是我。”
淡棂笑着“哦”了声,残忍道:“跟孩子新爹说去吧。”
刚摆脱冰锥追逐的官惟闪到淡棂身边,耳朵拉长了听他们吵架,趁解燕不注意一屁股挤过去,成功上位蹭到淡棂身旁当跟班,还不忘回头冲解燕比鬼脸。
花旦既出,结合缘主生前,就算杀了花旦再生出净末丑三角也不意外,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角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
“师父,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官惟小心地扯了扯淡棂衣袍。
顺着官惟目光看去,花旦自出现始终保持水袖捂面的动作,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笑我画皮学步效娇娃,媚眼儿强勾海棠花,喉结锁在珍珠帕下!十年圣贤书全喂了狗吖——”
花旦扮相,小生唱腔。宥山警惕地退到安全距离,冰锥砸出的豁口愈合得很快,速度和解燕不相上下,只是衣服破了复原不了。
到此为止,官惟就是再傻也看出宥山不简单,不过在淡棂的良好教育下,就算内心恐惧也会装作没事人一样,关心一句:“下次还是不要那么莽了,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吧?”
宥山逐渐瞪大眼睛,他能感受到官惟内心是惧怕他的,出乎意料的是他会对自己说这种话,顿时爽朗笑出声,大手一挥往人脑袋上一摁:“你小子,倒比他们会关心人。”
“你手都是血……别摸我头,脏死了!”官惟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咬牙切齿地推开宥山。
“这唱的什么,咿咿呀呀的听不明白。”宥山嬉笑着躲到解燕身边,探头问淡棂。
“画皮学步珍珠帕,说的是他男儿身硬扮女儿家,只为攀附权贵扶摇直上。”淡棂环顾四周保持警惕,总觉得有看不见的东西在他们附近徘徊。
不出所料,三四道黑影从天而降,呈四方占位将他们和缘主围在中间,其中一男子跳出来说:“废道令而行,游九流之外,不拜天地君亲师,无规矩便规矩。此地已被不入流接管,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不入流?”官惟瞥了眼淡棂的位置,抱着胳膊往旁边挪了挪,腰杆挺得更直了,“你是李倾辞?”
“好大的胆子,守令名讳也是尔等可以直呼的?”男人怒目一指,作势要拔剑教训官惟,谁想下一刻,这人竟被吊到半空。
“孟白!”同行男子往天上一看,拔剑直指大声质问官惟,“你使了什么手段!”
宥山摇头啧啧道:“早听闻不入流皆是群粗鄙鲁莽之辈,今日一见果然果然。”
“不入流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是个误入茧房的乞丐,误打误撞发现了将秽气储存进瓶罐的方法,此方法不以损耗身体为代价,因而是门徒人均寿命最长的流派,又因其做法不入流而称不入流。”淡棂拂去衣袍上沾染的水汽,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