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哥,你有没有觉得变安静了?”
不是脚下河水的咕嘟声停止了,而是头顶的爆炸声——它们原本连绵不绝,如同沉闷的远雷,间杂着模糊的哭声和惨叫,比防空洞的气味更叫人压抑得难以呼吸。
但那些声音消失了。
前后几秒钟的时间,世界降下了静音罩。
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暴动停止了吗,还是镇压?
又或者……有新的干涉力量出现了?
佟灵的疑惑始终没有得到楚情的回应,他转过头去,被眼前的景象骇然钉在原地——
一条粗壮的藤蔓不知何时从地底钻出,悄无声息贯穿楚情的心脏。
楚情被吊在半空,如同失去生命的提现人偶,呆呆地望着佟灵的方向,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直蒙着眼睛的蕾丝黑纱缓缓飘下,直到这时佟灵才看见他的瞳色是接近透明的浅绿。
但不再是了。
血液倒灌进他的双眼,清润的绿渐渐被瘆人的红取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眼底急迫地孵化。
佟灵来不及多想,被无形的力量一拽,同样失去意识。
*
同混乱凄惨的不见城相反,姜宵从极致的安静中醒来。
神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连流动的血液和跳动的脉搏都没有,于是这份“静”成了彻头彻尾的死寂。
祂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不知此刻身处何处,也不知带自己来的那个家伙哪儿去了。
姜宵睁开眼,看见一抹蓝在身边跳来跳去。
祂抬手,身体还有些陌生的、使不上力的酸软,好在小水母懂事地主动游进祂的掌心。
姜宵轻柔地摸摸它:“是你叫醒我的么。”
小水母鼓起伞体,以示肯定。
它从祂的手里跳下来,变回苔丝,扶着祂起身。
玫瑰花瓣簌簌从祂发间、身上滑落,姜宵接住一些,在它们融化成细雪一样的幽光后,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
祂的神力失控了。
在……那个吻之后。
小苔丝乖巧地倚在身旁,姜宵帮她整理了下蝴蝶结,慢慢掌开拳又攥紧,重复了好几遍。
祂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不如往日充盈、自在,虽然仍在掌控之中,却好似被限制。
枷锁是什么,一时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