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打开玉壶,取出绢图,逐字细看。当看到“减伏兵”三字时,手指猛然一颤。
“这字……确实是他的。”皇帝闭目,泪水滑落,“朕一直以为他仁厚,堪继大统。却不料……心已黑透。”
赵承安伏地不语。
“你想要什么?”皇帝忽然问。
“请陛下允臣组建特别巡察司,彻查此案,直通天听,不受内阁节制。”赵承安沉声道,“并请召崔明远、高德全、赵禄等人入宫对质。”
皇帝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准。”
七日后,特别巡察司成立,赵承安任首席御史,持节巡视,百官不得阻拦。第一道命令,便是查封静云庵。
庵中尼众尽数拘押,搜出密信十余封,皆用隐语书写,内容涉及“北地交易”、“岁贡三万”、“事成之后,许燕云六州自治”。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地下密室中,发现一座小型铸币炉,正在仿制大宋官银,而模具来源,竟是户部库房!
与此同时,崔明远被捕。初时尚强辩,待见到赵禄当面对质,又见陈七出示其与辽谍往来的笔迹比对,终崩溃招供:太子恐失位,许辽国以边境通商、驻军之权,换取其承诺支持登基。布防图篡改,仅为投名状之一。
高德全亦在审讯中承认,曾私自加盖“玉壶冰心”印信,助太子调换文书。
铁证如山。
皇帝在养心殿召集群臣,当众宣读供词,声泪俱下:“朕教子无方,致有此祸!今日废太子赵元熙为民,幽禁南苑,终身不得复见天日。涉事诸人,依律严办!”
诏书下达,举国震动。
数日后,辽国遣使谢罪,称“耶律康等人系私自行动”,愿归还部分赃款,请求重开边境贸易。朝廷不予理会,反而加强边防,提拔战功将领,整肃军备。
赵承安因功勋卓著,被擢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位列九卿,掌全国监察大权。
庆功宴上,百官敬酒,赞其“孤胆忠臣,力挽狂澜”。周延年抚须笑道:“老夫当年果然没看错人。”
赵承安举杯致谢,却未饮尽。他望向空荡的席位??那是为母亲留的。雪花再次飘落,落在杯中,化作一滴清水。
他知道,胜利只是暂时的。
太子虽废,但其党羽仍在;辽谍虽除,但内患未清。而那位蒙面老者,依旧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半月后,陈七带回密报:静云庵废墟中发现一处地道,通往皇城东角楼下方。而在地道尽头石壁上,刻着一行血字:
**“玉壶已碎,冰心何寄?”**
赵承安凝视良久,轻声道:“他们还在笑。因为他们觉得,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软肋。”
但他错了。
因为真正的读书人,从不怕失去什么。
他们只怕,该说的话没说,该做的事没做。
风雪漫天,汴京城外,一队骑兵悄然出发,旗帜上绣着四个大字:
**“巡察天下”**。
赵承安骑在马上,青袍猎猎,目光如炬。
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