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瞎子白布的人还没走,正站在原地和同伴说话。
离得远,底下乱哄哄吵成一团,她又不在下风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阿柳很快注意到,他的同伴正在朝她的方向看。
她皱了皱鼻子。
小心眼,东西都还给他了,还不肯罢休。
他半路杀出捏她手腕时她就注意到此人身手不凡,不宜正面较量。
一个都不好对付,现在又来三个。
于是在心里计数,也许等会要先挨他们一顿打。
那就是……二加一,三顿。
啧,她这两天下来,饭都没吃够三顿。
算完数,阿柳又忍不住腹诽。
这人不光小心眼,还很狡猾,明明就没瞎,居然学瞎子戴白布迷惑别人。
刚才对上视线的时候,他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吓她一跳。
正想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身下竹竿突然颤动。
阿柳低头,见是项姥姥在拿长鞭的握柄敲击竿身,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慢吞吞地抓着脚踏爬下竹竿。
站稳后,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阿柳拍拍手,凑到项姥姥身边。
老妪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低声问。
“上午去哪里了?”
阿柳抬头看天。
“金环呢?你拿走了?”
阿柳低头看地。
项姥姥见她如此,有了猜测,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弄丢的?”
“没丢。”
阿柳语气生硬,手往怀里掏,扯开外衣的衣襟,抽出一个金色的圆环。
附近不时有人经过,人多眼杂,项姥姥没有接过圆环,只细看了一眼,见它光泽不对,而阿柳的虎口上多了几个新鲜的水泡,一身衣服也不知在哪里蹭得满是油灰,顿时了然。
“学聪明了,拿铁环刷金漆糊弄我?知道偷铁环,不知道热铁不能摸?”她声音压得很低,说着说着,骂了句极粗俗的脏话,“怎么没把你烫死。”
阿柳听力很好,这么近的距离,哪怕用气声骂人她也能听清。眼见说谎被拆穿,她也不见羞愧,瞪着眼睛面不改色挨骂,决定暂时不告诉项姥姥自己还惹了另一个大麻烦。
想到那人,她又开始惋惜被抢回去的镶金玉环。
可惜了。
如果能把它带回来,说不定一顿打都不用挨,晚上吃饭时项姥姥还会给她多加一只烧鸡。
阿柳再次揉揉肚子。
为了寻找替代品,她一上午都没吃东西,在县城里到处游荡,最后才在铁匠铺找到大小合适的铁环。
她去拿的时候,甚至来不及等那铁环完全晾凉,烫她一手水泡。
手掌还在疼,阿柳忍不住搓指尖,脑门却被项姥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白眼狼!吃那么多饭,连个东西都看不住。等着,演完再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