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也不怕他反悔,大手一挥,任其回到教眾之中。
只见这倭人少年哇哇啦啦地向左右说了一番话,其余人则纷纷对其弯腰鞠躬,口称一声“哈依”,带著从那几名武士身上搜集到的东西,各自退回了山野之间。
苗月儿见状,在陈阳旁边道:“师兄,这小子还挺有威信的呢。”
“那肯定,不然这年纪轻轻的也做不了数千人的首领。”
待得四郎回来,手头却又多了一样东西,只见其恭恭敬敬地將东西双手奉上:“此乃乡野间寻到的唐物,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道长收下。
“还挺识时务的,这就开始做人情了。”
陈阳本想推辞,但当看见那东西的模样时,双眼微微一眯。
只见此物乃是一方小印,金质而蛇纽,正方形的印身上有蛇盘踞,乃是成色极纯的赤金。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將其从四郎手上拿来,捏著蛇纽翻过来一看,只见上头阴刻著三行篆字,字体奇古。
。。。。。。““
陈阳看了这东西片刻,笑著问四郎:“你知道这上头写著什么么?”
“我只知道这上头的大概是汉字。”四郎摇了摇头:“至於具体写了什么,
我看不懂。”
此刻,苗月儿走到陈阳身旁,探头探脑地看了起来,“师兄,这字体太难认了,就连我们也看不大明白,这上头到底写了什么?”
“你们看这五个字,端庄朴茂、结构紧凑,线条畅劲,是典型的汉代印篆。”
陈阳卖了个关子,这才道:“尤其是这第一个也是最大的『汉”字,右面的一长竖断开,右下部变成了火,这即是所谓『炎汉”。此物是实打实的庙堂之物,上头写的则是『汉委奴国王”。委又通倭,意思便是中原天子赐予倭人国王的金印。”
“这是倭人国王的印璽?”苗月儿惊讶道:“怎地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四郎的手上?你是从哪得到的?”
“这个—”四郎挠了挠头,也有些困惑的模样,他也没想到隨便给出的东西竟有如此大的来头,只道:“这东西是志贺岛上挖出来的-哦,志贺岛就是一个在你们那艘大船附近的小岛。”
“这东西既然是汉人先祖给倭人的,那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陈阳说道:“还是由你掌管吧——倭奴国王,有意思,这莫非是天意要你做这几岛之主?”
若是一个中原人听到这话,知晓自己或有天命在身,只怕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可这四郎听了陈阳这话,却是面色苍白,大惊小怪地道:“道长万万不可如此说,我区区一介草民,如何坐得这尊位?天皇乃是天照大神的血脉,我与教內兄弟一,也只是为了反抗领主而已。”
与中原天子不同,东瀛的所谓天皇並无实权,只如同吉祥物一般,但却是自古流传至今,从未断绝,所谓『方世一系』。也正因此,其地位在一般平民眼中仿若神明,已脱离了人的范畴。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陈阳无意在这事上爭辩太多,隨口说了一句,便將这金印丟还给了对方,“有些事只怕由不得你。”
中土神州,是周围小国眼中的“天朝上国”,无数英雄豪杰恰如天上的繁星,若说到哪位先贤最伟大,只怕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不同的答案。或许是华夏之祖炎帝、黄帝,亦或者是道祖老子,以及儒家所推崇的“至圣先师”孔夫子。
但在陈阳眼中,真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则是陈胜、吴广。正是这大泽乡里的一声怒吼,才铸就了人定胜天的坚强底色。
”
被陈阳这一番话给嚇到后,倭人少年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在路上不小心跌倒了数次,但即便浑身都是泥点,手中却仍不忘牢牢住那方古老的金印。
就这样,在这跌跌撞撞的嚮导指引下,陈阳一行来到了先前土御门晴浩所说的坛之浦所在一一马关海峡。
这地方算是九州岛与本州岛唯一的水路通道,掌控了这条海峡,就等同於掌握了东瀛西部海域的命脉,是一处咽喉般的要衝。昔日坛之浦一战,源氏正是以此战的胜利奠定了其统治的基础,从而正式开创了所谓“武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