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各种意义上,这一段海峡都与东瀛的命运息息相关。
以切利支丹为主的一,如今已爆发了数月之久,各地不堪大名盘剥的人群聚而起,令得北九州几乎处处都有烽火,而航运早也因此切断。即便秋月荒三郎没有死在半途,恐怕也难以完好无损地见到这海峡。
海浪在犬牙交错的礁石间,撞击成白色的泡沫,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在岸上。
海峡最窄的地方,两岸仅仅相隔七百余步,水流却十分瑞急,以至於到了可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程度。浪涛声里,仿佛仍在迴响著当年的廝杀声。
“我们到了。”
在波澜壮阔的大海面前,难免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对自然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將两条膀子都塞进了袖子,四郎转过身对陈阳一眾道:“这里就是马关,而再前方不远处,就是当年源氏与平氏爆发海战的坛之浦了。你们来的不巧,眼下正是暗潮汹涌、水流方向来回变幻的时候,即便是当地的渔夫也不好隨意渡河。”
这一路上,多亏有这位切利支丹的首领,才使得沿途畅通。即便碰上了劫道的,也能在四郎的面子下化解一场干戈。虽说陈阳等人並不惧怕小小盗匪,但苍蝇太多,也是件烦人的事。
陈阳隨意一看,已知对方所言非虚,
不过此番他也带来了避水游龙甲,这海中的暗流就是再强,也造成不了太多阻碍。
正观察水势时,陈阳忽然一矮身,从海边的石块缝隙间摸出个锈跡斑斑的黑色箭头。
“这就是当年海战时遗留下的箭头。”四郎见状,说道:“三不五时,就会有箭头被海浪送上岸,看来道长的运气果真不错。昔日坛之浦海战的时候,正是源义经下令以弓箭集中射杀平氏的船工、舵手,这才扭转了颓势。—在这样的海上,若是失去了舱手,就算再勇猛的武士,也变成了没牙的老虎。”
东瀛的风俗文化,確实有些先秦时的古风,士这一阶层在中原已被“读书人”取代,但在这岛上还有些残留的影子,可让人以此为基础遥想过去。
见陈阳久久不语,不知在思考什么,苗月儿便走到他身边守候,怕这人一声不地又要自行下海,顺便问道:“师兄打算如何做?若要下水,这次就由我来吧,再不济还有徐公子呢。”
跟在后头的徐弘远面色一黑,低下了脑袋,暗道这“再不济”是个什么意思?
“不急,是土御门晴浩找咱们来的,他既然说了在这等我们,眼下还是先与其匯合,再探听些消息。”
於是苗月儿起脚往四边查看,只见海峡两岸並没有倭人阴阳师的身影,便道:“瞧不见他人呢——这人也真是的,叫咱们过来,自己却没个影子。”
“阴阳师是神道术士,既然不在这里,想必是在寺庙之类的地方等候。”陈阳则回头看向四郎,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神社、寺庙么?”
“有的。”四郎忙不迭地道:“就在不远处的红石山麓,有一座阿弥陀寺,
那里的御影堂就是为供奉坛之浦海战时逝去的天子而修建。”
“你说的—。”陈阳確认道:“就是那与三神器一起沉入海中的小皇帝?”
“哈依!”四郎躬身答道:“当时天子只有八岁,而其祖母二位尼为宽慰他,曾说海浪之下亦有京都,抱著天子一同跃入海中。为祭奠这位年幼的天子,
每逢其忌辰,还会在那里举办祭典。但眼下正是乱世,祭典也已停了好些年头,
寺庙也已荒废,据说还有鬼怪在那棲息。”
“跳海为社稷殉死,倒也悲壮,却是让我想起了崖山一战-—-那一战同样也是海战,陆秀夫也是背著少帝跳海—少帝恰也是八岁。”陈阳有些意兴阑珊,
嘆气道:“走吧,晴浩必然就在御影堂,来都来了,顺道也去庙里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