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怒极攻心,竟因此中风。
薛灵素却早已布好退路。
她不动声色地为自己编织出一副受害者的凄楚模样,制造出诸多曾被杨妃与李郇联手欺辱,甚至濒死的铁证。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这才在李修白眼皮子底下躲过一劫。
至于李郇,她摸摸自己的小腹,给孩子当块垫脚石,算是他这个爹最后一点的用处了。
——
萧沉璧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后,整个长安城沸反盈天,乱作一团。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天秘闻。
有人唾骂她居心叵测,欺瞒圣听;有人暗赞她胆识过人,孤身周旋于敌巢;也有不少人坚决不信,认定是讹传谣言;还有人偷偷感叹,觉得她与长平王李修白是棋逢对手,更加般配了。
当然,最后一种人是万万不敢在明面上说的,
高门贵妇的圈子里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往日与萧沉璧有过交往的夫人们个个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撇清关系,仿佛从未与她有过半分交集。
唯独梁国夫人与众不同。得知真相后,她非但不恼,反而愈发欣赏,此刻只恨她走得悄无声息,未能当面道别,否则定要亲至长亭,备下薄酒,为她踏歌送行。
相比之下,长平王府内气氛却凝重得多。
消息传来那一刻,满府上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王妃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沉默地摆了摆手,下人便悄无声息地将府中为婚事张挂的红绸、为合卺礼设置的青庐一一撤下。
李清沅闻讯怔忡了许久。她一向觉得这位“弟妹”谈吐不凡,胸有丘壑,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却万万没料到,她的来历竟如此惊人。再从崔儋口中得知她离府前竟是被自家弟弟强行囚禁后,她最终倒是没说什么恶言,只是复杂地长叹:“真是一段孽缘。”
与内敛的阿娘和姐姐相比,李汝珍的反应要激烈直白得多。
她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一股被愚弄、被羞辱的火气烧红了面颊——她从前在这个女人面前说了许多要手刃永安郡主的狠话,还屡次逼她附和!
那时,萧沉璧心中定是在冷冷嗤笑她的愚蠢吧?!
想到兄长竟也被她所伤,李汝珍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当即拔出墙上悬挂的宝剑就要冲出去杀人。
被众人苦苦拦下后,她无处发泄,便冲回房内将那对原本精心为“嫂嫂”准备的明珠耳铛狠狠摔在地上,用绣鞋踩得粉碎。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萧沉璧似有所感,她心口莫名一刺。
想到王府,她唇角不由牵起一丝淡淡的嘲弄,身份已被揭穿,长安故人此刻怕是都恨极了她,还有什么好想的?
一场虚伪的做戏而已,她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人这些事。
与叔父约定会盟的日子转瞬即至。
对方起初只肯让她远远望上一眼阿弟,萧沉璧态度强硬,要求叔父必须将弟弟带上船来。
几经交锋拉扯,叔父勉强应允。
地点最后定在漳水之上,到时双方需共登一艘楼船。
为保万全,救下弟弟,萧沉璧精心挑选了五十名擅水的士兵,命他们提前潜入冰冷的漳水之下,只等号令一出,便发动突袭。
一切布置妥当,她戴上那副久违的银甲面具,与赵翼率领上千精骑,直奔漳水而去。
马蹄声碎,踏破清秋。
她离去后不久,府中一直昏睡的节帅夫人萧氏竟悠悠转醒。
侍女喜极而泣,忙将这数月来的事情一一禀告。
当听到女儿为救幼子,亲自带兵前往漳水赴那生死之约时,萧氏尚未恢复的神思瞬间清明。
她猛地抓住侍女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
“快!快去拦住她!绝不能让她上那艘船!她中计了,中计了啊!”
第63章求不得刺瞎所有觊觎她的眼睛
漳水河畔,秋风萧瑟。
会盟定在午时,两岸早已陈兵列阵,甲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