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唐辞神色突然欢欣雀跃起来。
季银河认真点头,“对,毕竟是檀小姐亲自给您挑——”
“小唐小季,你们在这磨磨蹭蹭地聊什么呢?”饶局的声线忽然从某间会议室里飘出来,“大案当前,还不加快速度?!”
“哎!好嘞!”
季银河赶紧结束了这段脚趾抓地的对话,一溜烟跑上楼钻进了办公室。
唐辞想说的话没说完,又沉浸在自我欣赏中,没听清她最后的解释。
不由有些懊恼。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今天下午所有人一起出去干活,总能找到机会和季银河单独说上话!
唐辞正了正领带,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去。
*
飞迅的员工宿舍远在公司本部十几公里之外。这个点大多数司机都在外面跑生活,但依然有老人孩子在家,三辆警车没有鸣笛,无声无息包围了这片楼宇,在僻静处停下。
季银河打开车门,从大吉普上跳下来,仰头向上张望。
日光之下的房屋老旧破败,砖红色五层筒子楼看起来仿佛有三十年历史,每一个阳台上都拥挤着堆满了杂物,上方就晾晒着七零八落的衣裤和咸菜,铁丝扭成的架子上了锈,反射灰扑扑的银光。
“17号楼,2单元,504室。”唐辞念了个门牌号,带头走在前面,还交代道,“飞迅的行政说他们公司包了这一层的六间屋子,每间安置了五六号人,齐航应该有室友,运气好的话,或许有人在家,注意别发出太大声响。”
大家跟着他上到五楼,看他一马当先地敲响了504室房门。
没过两秒,里面还真传出一声男人不耐烦的吼叫:“谁呀?”
“齐航的朋友。”唐辞说,“有点事。”
“他不在!”
“齐航说有东西丢在家里,让我过来帮忙拿一下。”
里面的人倒也心大,咣一声就把门打开了,这才发现外面竟黑压压站了一大群穿制服的人。
他张大嘴,还没惊讶半秒,就被唐辞的证件堵住了下一步动作。
“警、警官大人……”男人四十岁上下,挺着油腻的大肚子,浑圆一颗光头,睡眼惺忪,“这是怎么了?齐航犯事儿了吗?”
唐辞皱起眉,“你不是飞迅公司的?什么都没听说?”
上午看照片认尸时他和小伍明确告知不可声张,不过发生了这么炸裂的
事,私下消息一定跑得比风还快。
“我是啊。”男人一脸懵,“这几天在邓州跑长途呢,中午刚回江潭,吃了个饭补了个觉……怎么,我们飞迅咋了?和齐航有什么关系?”
“别东问西问……问什么你答什么,叫什么名字?”
“张二雷。”中年男人被这阵仗唬住了,老实地贴墙站好,“齐航是我室友。”
“行,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唐队示意重案一队的几个人走进房间,在客厅开展问询工作,小伍拿起笔记本,麻溜记了起来。
屋子里一股油腻腻霉烘烘的臭味,季银河不由屏住呼吸,四下打量——几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客厅很乱,桌椅和矮柜上处处丢着男人的衣物鞋袜,猪圈一样。
这种气味和尸臭还不一样,那是人死了不可避免散发的腐烂味道,闻久了也就习惯了,可这间房屋却处处给人惊喜,每多走一步,就有难以言喻令人作呕的怪臭掺杂进来。
“你们男的都这么脏?”她踱到厨房,发现灶上还有半锅吃剩的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上面已经长出了绿毛,忍不住问跟着她进来的人。
陆铮挑起眉头,“你看我像吗?”
小季同志打量省厅专家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领口,摇摇头,“不像。”
陆铮就轻轻笑了一声,随手往工具箱里一掏,拿出一枚纱布口罩。
“这里气味难闻,戴上出去吧。”
“喔。”小季同志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把口罩蒙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
一股柠檬薄荷与阳光暴晒后清爽洁净的气味,将她从臭气熏天的世界里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