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中,人心惶惶。
任飞伸手接过了发黑的银针,将其举到萧菱秀眼前来,眼神犀利冷锐如刀:“萧娘子要如何解释此物?”
张谋瞅见,神情紧张,赶忙开口:“那橘皮才刚从药铺进货而来,我们每片都检查过的,怎会有毒?这不可能的!”
钱福仔也慌声应和:“对啊!我们有好好检查的!”
然而,任飞没有理会张谋他们,只是盯着一脸平静如水的萧菱秀看,想要从她那张保持淡定的秀丽面容上找到一丝破裂的痕迹。奈何她面对如此情景还能岿然不动,心里对她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萧菱秀袖子下的手紧紧捏住,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心里也有不安,但她作为锦月楼当家的,决不能乱,不然更会令她的人自乱阵脚。
面对任飞那双如同利刃犀利的眼睛,她忽而浅笑着问:“紧凭着几块橘皮,官爷就要如此武断我锦月楼用毒害人?用毒动机是什么。这些,官爷难道都不查证?”
任飞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摩挲了一下刀柄,紧接着将银针递给了一旁的衙役,一副冷面严官的模样,提高声音道:“自然要查证,从今日起,在未查清楚锦月楼为何会有毒食材之前,锦月楼关店,不准营业!待一切查清楚再准许开店!”
此话落下,已经有不少食客纷纷离开。张谋面色大变,来到她身旁,慌神小声发问:“掌柜,这可如何是好?”
萧菱秀拧眉,对他摇了摇头,以示安抚。
待到衙役将人都赶走,锦月楼大门一关,被贴上了封条。任飞来到她面前,神色不变的公事公办,一脸秉公办理的样子:“萧娘子若是有什么新的证据,就拿来衙役,我会准时恭候。”
说完他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人散离场,萧菱秀他们则站在了门前,望着属于他们的地方就这样眼睁睁被人给关门大吉。
张谋压低声音,气愤不已,攥紧拳头:“简直欺人太甚了!那橘皮,我们今日明明检查清楚的,不可能会有毒,且橘皮还是从闫大夫那进的。”
萧菱秀凝重看着那些封条,心里的不安渐渐变深。看来这平洲城的地头蛇开始有动静了,她该如何应对这一切呢。
她浅叹,收回了视线,看向义愤填膺又迷茫不忿的张谋:“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随后又看向了刘宝珠和钱福仔:“你们也先回去吧。”
刘宝珠有些担心,望着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娘子,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的。”
张谋也连忙应声,眼神尽是担忧:“没错!我们都是锦月楼的一份子,打断根还连着枝呢!你可不能一个人自己撑着!”
见他们一脸忧色,萧菱秀忽地对他们扬唇一笑,用安慰的眼神望着他们:“好了,我没事!你们见过我萧菱秀何时会因为什么事情打倒过?放心,再难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我的心血有事的!你们都先回去!”
“那你。”刘宝珠浅声询问,显然还是不太放心她一个人。
萧菱秀反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笑着摇头:“真没事。我一个人走走。”
这会,他们也不再说什么了,似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由着她一个人去静一静。
在他们离开之后,萧菱秀脸上那安然瞬间如崩塌的山体一泻而下。她垂着眼沿着街道走着,视线也不知在看什么,也许看着地面,也有可能看着脚,反正思绪繁乱,心里也有点惶然。
耳边的喧闹声一直不断,吆喝声,谈论声,像是一场扰人心神的噪音,冲撞在耳畔之间,使得她难以静下来去想事情。
即便如此,她也暂时不愿回到宅子,有这些吵闹的声音陪着,起码会让她没那么难受。若是回去了,她会更加迷茫,更加无措,且也不想让刘宝珠他们两人看见她如此,只会加重他们两人的担心和不安。
走着走着,她忽而觉得周围更冷了,不自觉瑟缩了下。一种无力感像是能令人窒息的蔓藤从脚底一直爬上了她的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正常呼吸。
混乱难安的脑袋里,她这会竟会想起那张笑若狡猾狐狸的脸,竟会想念他那些轻挑之语,好似那些语言如今在她看来反倒能让她舒心不少。
想到这,她不禁苦笑,那个男人看着是只狡猾狐狸,实则不过是只胆子小的令她无语的无牙老虎罢了。心中对他虽有怨言,可还是会不自觉担心他离开了宅子,在外边过得是否安好。
早知道他会被自己吓跑,还不如一开始她就收敛着点,一步步靠近他,直到他慢慢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