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嘈杂声音,似乎都变成了无数支箭矢,不断从四面八方朝他的心□□来。一阵阵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刺痛在胸口回荡,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紧紧拧着。
过了好久,他嘴微微张开,有几分沙哑从喉咙深处溢出,那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轻轻摩擦一般:“说清楚。”
许丝察觉到了谢玖安的变化,仿佛发现了新岛屿一般有趣,嘴角上扬。心中那股恶意愈来愈深,利用这件事去撕开谢玖安的伪装,那一定很好玩,看见盟友露出除了淡定自若以外的神情,是她一直以来的乐子。
谁让这个男人每回卖画吞了她那么多银子,还使唤她做各种事情呢。得让他赔偿一二,那就从那位小娘子开始吧。
“呵呵。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去办事,途经长廉河,眼睛不过随便一瞄,突然就看见了河面有几分很小的动静,接着就看见了一个人在河里有点小挣扎。凑近一看,就发现竟是个小娘子!”
说到这,她好笑地看着谢玖安那张脸绷得像那拉紧的弓一般,心想真有趣啊,太有趣了!
“本来我是不想救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一些柔弱又没有自我的小娘子。本来我猜她应该也是为了什么事寻死觅活吧。”
许丝这会好似完全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声音在这就停了下来,眼底涌上了一些异色。
听到她没有往下说,谢玖安眉头皱成川字,转过头望向许丝,冷硬的语调透着一丝不耐地催促:“说不说?不说就滚!”
见这人突然就发脾气了,许丝就收回了那奇怪的情绪,挂上了些许揶揄笑意:“哎呀,说说!你急个啥呢?后来啊,我正要走,她发出了微弱的一声救命。呵,她倒是好运气,如果没有发出那句救命,我是不会去救她的。”
那一声呵,她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讽刺什么,反正带有一些烦躁意味。说完,她猛地仰头喝完了一杯茶,似乎愈加烦闷,冲外边喊:“小二啊!我的花生米和酒呢!”
催促声一出,店小二赶忙拿着东西过来,边哈腰边道歉。许丝冷哼一声,抬起手接过立马就要倒酒喝。
谢玖安微垂着眼帘,心中细细想着许丝口中的那些话。一个疑问浮现脑海,她为何会在长廉河里,难道是那以前的主家?
一股沉重像道阴霾笼罩住了他的心头,久久未散。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猛地生出了烦躁,他伸出手拿起了瓷碗,长臂一伸,夺过了许丝刚拿在手上的酒坛子。
“哎!你这人!”许丝急了,可见到谢玖安那双愤怒到能杀人的眼睛,她顿时愣住,让他给抢走了酒坛子。见他倒了满满一大碗,二话不说就仰头一饮,溢出了些酒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浸湿了一大片衣襟。
她忽地扬起了一抹甚觉有趣的弧度,喝酒从未这般粗糙过的谢玖安竟然会如此喝酒,笑意愈发加深。随后她再次开口冲店小二道:“小二!再来一坛酒!”
“好咧!这就拿来!”
店小二拿来后,她也二话不说闷头就倒酒喝起来,心头畅快且觉得眼前的事发生得格外有趣。她开始期待谢玖安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呢,还是坚持原则冷眼旁观。
这边喝得痛快,但萧菱秀心头却冷得痛快。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她已经自己反反复复自问了许多遍。可脑子就像是被一团浆糊死死堵住,怎么也想不通办法。
走着走着,她站在了街巷头,仿佛失去了方向。抬头望着四处的人流,好似一只盲虫已经无法探知前方的道路。走到了一面墙旁,她抬起手扶着,身体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烂泥,整个人沿着墙蹲了下来。
想哭,可是眼睛貌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哭不出来。心口闷得发慌,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手臂,用力捏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点可以发泄的感觉。
视线都凝聚不了,四周的声音好像都扭成了一团,塞不进耳朵,连呼吸变得压抑能以控制,窒息感缠绕着无力感,如同两把利刃来回穿插着身体,她抬起手捂住了脸,悲鸣溢出咽喉。
这一刻她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唯有这样躲起来,才能不用让任何人发现她是这么弱小的。张老的信任,张谋他们的担忧,还有那些喜欢吃她菜肴的食客所露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