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岑寂中,浮漾着湿湿的流光,影、潮湿、灼热都闷在这凝滞的黑暗中,烛火奄奄一息,黑暗不可罢休,吞噬着残余的生机。
沈却紧紧掐住柔软纤细的脖颈,他满脸通红,手臂青筋暴起,狞笑着欣赏着眼前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
她的目光渐渐开始涣散,“叮当”一声,钥匙掉落在地。
沈却咬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只要他再稍稍用力,她就会死掉,他沉浸在局面反转的快感之中,她还是太年轻,随便对敌人掉以轻心。
可眼前的沈瑶卿,却没有露出服输的模样,她倔强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抓出道道血痕。
蚍蜉撼树。
沈却嘲笑着她,却在她濒临死境的脸上看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真似幻,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再度睁开眼,他没看错,她脸上就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死到临头,还不知天高地厚。
沈却决定给她一个痛快,他紧锢着她的脖颈,想继续用力,忽然,手脚一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手上的力气逐渐被抽空了一般,软如棉花,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沈瑶卿的脖颈,身子兀自往后栽倒,大脑一片昏沉。
铁链声轰鸣。
沈却抬起沉甸甸的眼皮,火光焱焱,笼罩于沈瑶卿的周身。
“你……”沈却没有力气讲话,他想起刚刚沈瑶卿喂他吃的那颗药,那颗药有问题。
根本不是治伤止痛之药!
沈瑶卿在火光中踱步而来:“二叔是不是感觉四肢发麻,全身无力。”
沈瑶卿笑了笑:“还早着,药效才刚起。”
沈却看着沈瑶卿,不知十三年来她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他的膝盖处开始发酸,慢慢地开始止不住地打颤。
她又道:“再过一会,二叔的伤口就会溃烂,发痒,如有万蚁爬梭。”
沈却的伤口鲜血淋漓,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肉,方才一心想弄死沈瑶卿,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被撕裂,在她言语的提醒之下,沈却开始察觉到身体一道道溃烂的伤口。
下一秒,冷风丝丝蜿蜒而上,仿佛有几十条、百条蛇分别从手心、脚心贴着腐肉蜿蜒而上,留下绵软、黏腻的液体。
紧接着,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不知从哪个伤口钻了出来,在溃烂的创口上疯狂爬行、啃咬,尖锐的足尖划过伤口,带来一阵一阵尖锐而细碎的痒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挠,可是越抓越痒、越抓越痒……
沈瑶卿看他被折磨得面容扭曲,满地打滚:“二叔是不是想要问我要解药?”
沈却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解……解药。”
沈瑶卿笑着拒绝:“可我不愿给。”
沈却趴在地上,又痛又痒的滋味逼出了阵阵冷汗,他极力伸手想抓住沈瑶卿的裙角:“最后……名……最后一个……名字……交换。”
沈瑶卿退后一步,并不想沾上他手上的脏污。
最后一个名字,沈瑶卿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目前所得到的消息里从未出现过那个人的名字,一直都没有,但正因为没有,沈瑶卿才认为他绝不可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可真的是他吗?会是他吗?自己愿意相信是他吗?
自己愿意亲耳听到他人对他的指证吗?
可在没有亲耳听到之前,她还是可以心存渺茫希望,希望他真的与此事无关。
十三年,她没有一刻不希望与他们团聚,可好不容易回来时,却听到母亲被害、父亲另娶的消息,等待她的已经不是十三年前那个温馨幸福的家,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不,那算不上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