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也跟著陈赞几句。
其中有个姑娘问:“长安哪个陆家呀?是京兆尹家的么?”
陆婉正要端起茶杯,听到这句话是不知怎么的,手上动作僵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发问的人:“我家在山南道,不在京中,也无家人在京中做官,只因我考入官学,我母亲同我才来京城。”
亭內,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口无遮拦地问旁边的姐姐:
“阿姐,没有官身的人家也可以来么?”
问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亭內所有人听见。
陆婉的脸顿时烧红了,麵皮上如有针刺。
赵茉看出陆婉的窘迫,连忙道:“我曾祖母说过,只要是我们府请来的都是客人,今日是来吃茶的,不提什么官身了。”
赵茉想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可陆婉听了,脸更红了,上牙扣在唇上,咬得嘴唇毫无血色。
她不该来的。
这不是她应当来的地方,她早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
只怪她自己之前忍不住应下了。
她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些王宫贵胄的府邸是如何气派,忍不住想看看他们那样穷极奢靡的人家是怎样一番景象。
她日日刻苦念书,但也有爱美爱浮华的一面。
她也渴望那些漂亮精致的衣裙首饰,上等的笔墨纸砚。
她也想住进宽敞的宅院,而不是挤在一间潮湿狭小的旧屋。
她对自己说,自己只是来看一看,以后她会靠自己挣得一切。
可是亲眼看见差距,听到她人言辞间的轻蔑时,她还是红了眼睛。
她站在悬崖下奋力仰头,迎接她的也不过是崖顶一群人向下俯视的目光。
陆婉垂著眼帘,正打算告辞的时候,眼前推过来一盘荷糕。
“你尝尝这个,这个很好吃的。”一道声音响起。
陆婉循声望去,愣了一下。
她方才进亭子后,没有仔细看在座的几个姑娘,这会儿才注意到,旁边坐著的这个,正是上元节晚上在霓裳画舫上看见的那个姑娘。
“明国公府的荷糕是长安城里最好吃的,从外地来的人一定要尝尝。”
知知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陆婉。
就在陆婉以为知知是在嘲讽她是外乡人时,听见知知继续说:
“我小时候在岭南,后来,来了长安才吃到这么好吃的荷糕。”
陆婉张了张口:“岭南?”
那样偏远穷困之地?
知知笑:“对啊,岭南离长安可远了。以后我回岭南玩的时候,我肯定要把这里荷糕的做法带回去。”
“我们岭南什么都好,瓜果甜,荔枝鲜,稻米足,就是呢,菜式糕点的样还没有长安这么多。”
坐在对面的袁採薇扶额:
“来了,又来了,知知讲起岭南的好,那可要讲好久呢。”
“哈哈哈……”亭子里一桌人都笑了。
方才尷尬的气氛也缓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