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工地泥泞,程之卓站立不稳,根本来不及反应,可他却没有摔倒,而是被拥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心跳怦怦充斥耳畔,泥灰和混乱被高大的脊背尽数挡下,那点腥臭被滚烫干燥的气息隔绝在外,鼻间只剩下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奇楠香,程之卓细嗅心神荡漾,抬头一看,
竟然是曾绍。
下一秒,不等程之卓说话,曾绍已经退开两步,连着刚才那句警示,仿佛只是出于陌生人的善意提醒。
如果那双炯炯的眼睛没有盯着程之卓的话。
程之卓后知后觉一片火辣辣,他轻咳着别开眼,手微微攥紧,段克渊就立刻挡在他身前,尤敬尧也撂下电话上前招呼:
“曾总怎么来咱们工地了?”
“什么东西啊?”
副总躲在工程总后面问了句,工程总却拉他出来,指派道:“你去瞧瞧。”
“我,我吗?”
众人视线重归那块摔成两瓣儿的水泥墩,副总眼疾手快随便抓了个工人,又下分任务道:“那个谁,看见什么了?”
那工人早吓傻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段克渊眼尖,脱口而出——
“是残肢。”
准确的说,是断骨,水泥里的皮肉早已腐败殆尽,只留下累累诡异扭曲的白骨。
段克渊话音刚落,立即又有人尖叫起来,然后被工程总呵斥到一边,他求助似的看向程之卓,却听尤敬尧说:“那就麻烦了,不单要联系地铁署,还得报案。”
报案导致工程停滞不说,工地里挖出尸体,整个基坑就是命案现场,小庄总的舆论还没过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候任何负面消息都很要命。
这时曾绍身后却有两拨人上前,一波西南分局,一波就是地铁署的,他们出示完证件就上前开展工作,甚至没给何氏众人反应的时间。
“庄氏和贵司合建地下室,有什么问题自然是一起解决,”曾绍始终与程之卓保持距离,克制到几乎有些公事公办,“既然有司的几位同志都在,正好一起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快拿几顶安全帽给几位同志和曾总,”工程总瞥了眼自家领导,不乏谄媚道:“曾总说的是,咱们一起看看,一起解决!”
他们赶得巧,这一开口更不是来者不善,副总深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真是,我们程总刚还念叨曾总呢,曾总您这就带了人来,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曾绍这才笑了,“曾某没帮倒忙就好。”
只是这些哄哄不知情的外人也就罢了,段克渊却是不信,但他刚要开口,又被尤敬尧拦住,然后尤敬尧也公事公办地笑道:“曾总真是神机妙算,我这通电话刚打出去,您就带着人上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庄氏专门送给何氏的见面礼呢。”
两位工程总都听得心里一紧,连忙望向曾绍,祈求他千万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谁知曾绍一哂,一副破罐子破摔,
“尤总怎么知道?”
第60章
“程总?”
程之卓猛然回神,“叫我?”
“没有,”尤敬尧摆摆手,“我叫祖宗。”
“我叫的是您,”说着段克渊掏出药盒,不小心手滑了下,然后递给程之卓,里面大大小小好几颗,“这都过午休了,怎么您还一副心不在焉的?”
上午的意外由警方接手,项目也因此搁置,何氏没占半点先机,只得回来坐等通知。曾绍领着有关部门来,人却一直站在边上像个旁观者,最后除了一串手机号,什么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乍听这怎么都像报复,可程之卓怕是报复,更怕这不是报复。
程之卓没接话,看了眼药,段克渊就接了句,“这是选择性β受体阻滞剂。”听罢程之卓一口把药闷了,揉了揉胸口问:“有什么文件要签?”
“没有要签的,”尤敬尧忍了忍,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段克渊插嘴:“我劝你别问。”
程之卓抬头,“什么?”
“程总——”
尤敬尧话没出口,程之卓已偏过头去,“我不想见他。”
段克渊一脸得意,尤敬尧却不服,兀自掏出手机翻起通讯录,“那就是想见他,我去帮您约个时间。”
“尤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