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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第1页）

伦敦的午后总裹着一层蜜色的暖意，悬铃木的枝叶被晒得透亮，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落在莉莉安家薄荷园的草地上。风穿过园角的木栅栏时，会卷着薄荷的清凉气息扑过来，混着泥土的湿润味，把夏日的燥热压得只剩浅浅一层。德怀特靠在装薄荷的橡木盆边，盆壁被晒得温乎，后背贴着很舒服。他指尖轻轻拨弄着脚边的三叶草，叶片上的露珠沾在指腹，凉丝丝地沁进皮肤，连带着刚才教莉莉安站马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莉莉安跪坐在他右侧，怀里紧紧抱着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玩偶的左耳缺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棉絮，是上次仓库事件时被勾破的，玛莎夫人用粉色线缝补过，此刻被她按在膝盖上，小手还时不时摸一下玩偶的耳朵。她淡粉色的棉布裙裙摆铺在草地上，裙摆上绣的小雏菊被阳光晒得软乎乎的，针脚都透着暖意。上次德怀特给她的胡桃木练习柄被她攥在右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杖尾的苍鹰纹，木柄被她捂得带了点体温。

“德怀特哥哥！”莉莉安突然往前凑了凑，膝盖蹭过草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淡绿色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玻璃珠，连眼睫上沾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昨天我和苏菲去公园追蝴蝶，她穿了条黄色的小裙子，跑起来像小太阳！我们看到一只蓝盈盈的蝴蝶，翅膀上还有黑色的小点点，它居然停在我食指尖上呢！”她举起右手，食指微微翘着，仿佛蝴蝶还停在上面，“苏菲说那是‘幸运蝶’，能带来好运气，我还对着它小声说‘要保佑妈妈的面包店多卖些牛角包’，你说它会不会真的听到呀？”她说着，手舞足蹈起来，兔子玩偶被她抱得更紧，耳朵晃悠着，连声音都带着孩子气的雀跃，像颗蹦跳的糖果。

就在这时，德怀特拨弄三叶草的指尖突然顿住——莉莉安手边那几片刚冒芽的薄荷嫩叶，竟毫无征兆地离了地。不是被风吹得杂乱飘飞，而是顺着她挥手的轨迹，稳稳悬在半空中：她往右摆臂，叶子就跟着飘向右侧；她说话时点头，叶子也轻轻上下浮动，连叶片上的绒毛在阳光下颤动的频率，都和她的语气节奏同步。德怀特瞬间坐直身体，指尖下意识绷紧，指节泛出浅白色——这不是普通的气流扰动，是纯粹的、未经引导的魔力波动，和他七岁那年第一次无意识催动“荧光闪烁”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微弱却清晰，像初春刚融的溪流，带着未经雕琢的纯粹，没有丝毫杂质。

“莉莉安，别动。”德怀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半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抬起下巴，目光落在悬在半空的薄荷叶上，再转向莉莉安满是惊讶的脸，“你看那些薄荷叶子——是你身体里的力量，让它们飞起来的。”

莉莉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嘴“哇”地张开，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真的在飞！可是……刚才风明明停了呀？”她试探着又挥了挥左手，悬着的三片嫩叶果然跟着飘高了半寸，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走；她猛地收回手，叶子又轻轻落在草地上，叶片还带着刚才悬浮的温热，和周围冰凉的草叶形成鲜明对比。她伸手碰了碰叶子，指尖传来熟悉的薄荷触感，才确定不是幻觉，小脸上满是迷茫，又带着点隐秘的兴奋。

德怀特看着她懵懂的模样，慢慢放缓语气，像拆解格斗术中“躲拉扯”的技巧般耐心——他知道麻瓜出身的孩子第一次接触魔法，总会带着这样的困惑。“那不是风，是‘魔力’。”他捡起一片刚才飞起来的薄荷嫩叶，叶片边缘还带着点齿状的小缺口，递到莉莉安面前，“你是巫师，莉莉安。就像我上次在仓库救你时，用手肘击晕坏人靠的是格斗技巧，但如果当时坏人有魔杖，我就会用魔法保护你；刚才让叶子飞起来的，就是你身体里天生带有的魔法力量，只是你现在还没学会控制它。”

“巫师？”莉莉安重复着这个词，指尖轻轻捏着德怀特递来的薄荷叶，叶片被她捏得微微发皱，“可是妈妈和爸爸都不会魔法啊！妈妈连会自己走的扫地机器人都觉得神奇，爸爸上次看到会动的魔法明信片，还问是不是装了电池呢！我怎么会是巫师呢？”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怯生生的疑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胡桃木练习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上次在对角巷，她见过穿黑色巫师袍的人举着会冒光的魔杖，当时觉得神秘又有点害怕，没想到自己也可能和他们一样。

“巫师不一定需要爸爸妈妈都是巫师哦。”德怀特把另一片叶子放在掌心，轻轻吹了吹，叶子上的泥土被吹掉，“很多麻瓜家庭里，都会有像你这样的小巫师，我们叫‘麻瓜出身的巫师’，很常见的。我认识一个朋友，她爸爸妈妈都是牙医，她却能把羽毛变成笔；我就是个混血巫师。”他顿了顿，看着莉莉安渐渐放松的肩膀，补充道，“这和家里有没有巫师没关系，只和你自己有关——你身体里有魔法，所以你就是巫师，就这么简单。”

莉莉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小灯笼，连淡绿色的瞳孔里都映着光斑。她攥着练习柄的手松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碰到德怀特的膝盖：“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去霍格沃茨？就是你说的那个有会动的盔甲、会说话的画像的巫师学校？”她咽了口口水，声音里满是期待，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去了之后，是不是就能经常看到德怀特哥哥了？你会教我怎么让叶子飞，怎么站稳不被坏人推倒对不对？”

德怀特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暖意——像看到当年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去霍格沃茨的自己。他从衬衫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小巧的魔杖，比之前的练习柄更精致：胡桃木杖身被打磨得光滑温润，能看到木材天然的纹理，杖尾没有复杂的花纹，只刻了一圈浅浅的雏菊纹，刚好和莉莉安裙子上的图案一样大，是他前晚在祖宅书房里，就着台灯一点点刻的；杖芯是温和的独角兽毛，从杖身的缝隙里能隐约看到一丝银白色的光泽，“这个不是练习柄，是真正的小魔杖。独角兽毛的杖芯很温和，不会因为你刚开始控制不好魔力而反噬，很适合你。”他把魔杖递到莉莉安面前，掌心托着，像递一件珍贵的礼物，“等你到了十一岁，霍格沃茨会寄录取信给你。到时候你入学，我们就能在学校见面——我会继续教你格斗技巧，让你既能用魔法，也能靠自己站稳。”

莉莉安双手接过魔杖，指尖刚碰到杖身，就忍不住轻轻颤抖——木柄的温度和她的手心完美契合，像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她学着德怀特之前教她握练习柄的姿势，右手握住杖身中部，左手扶着杖尾，深吸一口气，轻轻挥了一下。没有念任何咒语，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指望有反应，杖尖却突然冒出一朵淡紫色的小雏菊：花瓣有五片，边缘带着点浅白色的镶边，花蕊是嫩黄色的，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显然是吸收了周围薄荷园的气息，稳稳地停在杖尖，像一颗缀在魔杖上的小宝石。

德怀特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无师自通，还能不用念咒语就催动具象化的魔法，这是极高的魔法天赋。他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催动魔法，是在母亲赛利娅的指导下，反复念了十遍“荧光闪烁”，才让杖尖亮起一点微弱的白光；而莉莉安只是第一次握真正的魔杖，随意一挥，就能让魔法形成如此清晰的形态，甚至还能呼应周围的环境（薄荷香的雏菊），这份天赋远超同龄的小巫师。他蹲下身，与莉莉安平视，指尖轻轻碰了碰杖尖的雏菊，花瓣柔软得像棉花，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惊讶，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欣慰：“莉莉安，你很有天赋。很多巫师练几个月，都未必能不用咒语就让魔杖开出有香味的花——你比我第一次接触魔法时，厉害多了。”

莉莉安看着杖尖的小雏菊，兴奋得脸颊通红，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举起魔杖，小心翼翼地不让雏菊掉下来，声音坚定得像在许下一辈子的承诺：“那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魔法！每天都练站，每天都试着控制魔力，不仅要练你教我的格斗技巧，还要学好怎么用魔杖让叶子飞、让小花开，以后能像德怀特哥哥一样，保护妈妈的面包店，保护薄荷园，再也不让坏人把我抓走，再也不用等别人来救我！”她说着，紧紧握住魔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淡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像一颗刚破土就敢对抗风雨的种子，连声音都带着点激动的哭腔。

德怀特看着她举着魔杖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想起母亲赛利娅曾经在教他魔法时说的话：“真正的魔法天赋，从来不是能发出多强的咒语，而是心里有没有想守护的东西。心里的光越亮，魔法就越纯粹，也越有力量。”此刻莉莉安杖尖的雏菊还在轻轻晃动，薄荷香随着她的呼吸飘过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在麻瓜家庭里长大、心里装着妈妈和薄荷园的小巫师，一定会有着很耀眼的未来。

夕阳渐渐沉到悬铃木的后面，把天空染成了从橘粉到淡紫的渐变色。莉莉安举着带花的魔杖，在草地上慢慢走着小碎步，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个小小的、带着魔法光芒的巫师。她时不时低头闻闻杖尖的雏菊，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过，连兔子玩偶都被她抱在怀里，跟着一起“看”花。德怀特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薄荷丛中穿梭，心里突然无比确定：莉莉安心里的那束光，足够支撑她在巫师的世界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铺满雏菊与薄荷香的路——而他，会在这条路的前方，等着看她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