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第一次有了疑问。
他默默地思考着,原本无动于衷的内心,开始有了微小的波动。
他皱了皱眉,有些别扭地说出了他干这一行以来的第一句原创台词:“别碰,疼。”
“你先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赶紧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反正现在溯行军又不在这,这一次他们也没跟他彩排过。
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也很疲惫,但是女人还是对他笑着:
“没关系,等回去再处理。现在先活下来,好吗?”
她的笑容像光。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战场的阴影同样里闪过冰冷的光。
是他们——溯行军的同伙。
女人几乎没反应过来,便被太刀斩成两截。
她倒在祝染怀里,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就再也没动。
鲜血溅在他脸上,像沸腾的油点一样灼烧皮肤,溯行军们在笑:
“干得好,染酱,果然你最合适这个角色。”
他抬头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点痛。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是伤口的痛。
是……别的什么。
但最后他只是撇了撇嘴,嫌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脏死了,下次不许把血溅到我。”
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依旧按照命令行事,继续把那些在战场上滥发慈悲的审神者和他们的付丧神的0生命带进了到陷阱。
然而,当鲜血一次又一次溅在他脸上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悔恼总会涌上心头一瞬间。
他开始感受到自己行为的错误与残忍,开始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并非完全正确。
“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擦掉脸上的血,他低声问自己,问自己的剑。
明明那是他的本体,但是本体依旧纤尘不染,而他已经劣迹斑斑。
“我,到底在做什么?”
每一场战争,每一次任务,都开始变得沉重而可怕。
每一次看到那些审神者不可置信的眼神、听到那些付丧神绝望的哀嚎,每一次看到自己所造成的伤害,他都清晰地意识到,这和献祭没有区别。
用这些审神者和刀剑男士鲜活的生命,换一把没用的剑,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他千年来第一次做梦了,梦见火光一个白衣的人站在火光中,对他伸出手。
他说:“祝染,够了。”
祝染不知道他是谁。
但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
原来“被叫名字”这件事,也会让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