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浪漫的象征,
而是一种精确到分寸的语言,
轻重、呼吸、停顿,
他都能听出微妙的逻辑。
可我不一样。
我喜欢李斯特,喜欢拉赫玛尼诺夫,
喜欢那种从第一拍就燃烧起来的音乐。
我喜欢那种毫不掩饰的情感,
喜欢旋律被推到极限的那种瞬间。
我经常说:“听这个吧,来点别的。换碟嘛。”
他就皱起眉,
“等这一首结束。”
可那一首往往又接着下一首。
有一次我忍不住,
直接起身去拿唱片。
他伸手挡住,语气不重,却让人没法反驳。
“等完这首。”
我看着他,那神情认真得几乎固执,
像是在守护什么不可侵犯的秘密。
后来我渐渐发现,他听音乐的样子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不是在感受旋律,而像是在解析。
我喜欢旋律带来的冲动,
他却在寻找其中的秩序。
有时我会觉得那太冷,
但那种冷又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就不能换个作曲家吗?”我有一次这么说。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样听下去,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很平静,
但那平静里有一种我从未理解过的执念。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或许他真正想听的,
不是音乐,
而是某个他永远也无法回答的问题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