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从来不是“送达”,而是“被允许发声”。
是一个人能在安全的环境中,说出“我不快乐”,而不必担心被修正、被教育、被怜悯。
是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也有那么一棵树,愿意把你的声音变成叶子,年复一年地生长。
她将阿澈的信打印出来,贴在驾驶舱内壁,紧挨着林知遥的女儿画的那棵树。然后,她取下挂在颈间的声晶吊坠??那是归音号核心熔铸时留下的一粒碎片,蕴含着十万次倾听的记忆??轻轻埋入新树根部。
“这是我能给的最深的认同。”她低声说,“我把我的历史,交托给你。”
翌日清晨,归音号准备启程。
临行前,她最后一次环顾这颗星球。树木已长至千米高,枝叶交织成穹顶,覆盖了半个大陆。而在树影之下,出现了第一批定居者??不是移民团,也不是科研队,而是七个来自不同星域的孤独症患者及其家人。他们选择在此终老,只为每天能听见树木转述他们内心的低语。
苏禾向他们挥手告别,心中并无离愁,只有平静的圆满。
飞船升空之际,新树突然释放出一波强大声波,直接注入归音号的导航系统。解码后,是一段坐标序列,指向银河系悬臂外缘一片未曾标注的暗区。
旁边附言:
>“下一个种子,等你送去。
>它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
>它只会静静地站着,等待春天。”
苏禾坐回驾驶座,双手搭上操纵杆。
她没有立刻设定跃迁参数,而是先打开了个人终端,进入私人日记界面。光标闪烁许久,她最终只写下一句话:
>“今日无事。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终于学会了??
>如何安静地坐着,而不急于拯救任何人。”
然后她合上屏幕,轻声道:“出发吧。”
引擎轰鸣再起,归音号划破星尘,驶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而在它身后,那颗新生星球上的玉色巨树,缓缓舒展枝叶,将那支断蜡笔裹入一圈新生年轮之中。年轮深处,隐约可见一圈细小刻痕,组成两个字:
**归音**。
数百年后,当考古学家发掘此地遗迹时,他们会误以为这是一种远古文明的文字崇拜。唯有那些曾在深夜独自流泪、却又因听到某首歌而感到安慰的人,才会在看到复制品展览时,忽然红了眼眶。
因为他们知道??
那不是神庙,不是纪念碑,也不是墓碑。
那是一封写给全宇宙的情书,开头写着:
**“亲爱的,我一直都在听。”**
而结尾落款,始终空白。
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愿意停下脚步、俯身倾听的人,亲手填上自己的名字。
是,女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