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难过,也不该生出什么多余的想法,怪只怪她将表哥怜悯当作了喜欢,越过了两人相处的边界,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昨夜醉酒的把戏,倒显得分外拙劣。
秦挽意只觉得脸上发烫,她也只能玩这些小把戏而已。。
拉扯之间,只有秦挽意一个人在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马车行的很稳,并不颠簸。
一行人出城向西,马车碾过碎石。崔家乃高门,且一心向佛,每月便少不了家中子侄替家族上香祈福。崔璟作为长嫡子,本不必亲力亲为,可能是因为崔母谢氏的缘故,崔璟每月都会携表妹来此。
原本定好的时间并非今日,只是近日朝中事物繁忙,怕误了正事,便提前了几日。
本朝重佛法,云霞寺多得道高僧,可并非人人都有机会得幸祈福。佛讲众生平等,可佛前的门槛便拦住了千万徒有向佛之心的人。
行至栖霞山麓,但见朱墙碧瓦渐渐褪去,青翠山林间深藏庙宇,便是云霞寺的所在。百级石阶蜿蜒而上,香客们挎着黄布香袋拾级而行。
秦挽意撩起帘子,眼前的景象再熟悉不过,平静安详,掀不起一点波澜。。
跟着表哥读了几年书,秦挽意心里的杂念也愈发多。
秦挽意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温室里的花,金笼中的雀,一个被堵住嘴巴塞住耳朵的布偶人。
时而对着镜子,她只觉得镜中之人内里空泛,空有一副皮囊在而已。
不待多想,车马娴熟,直驶入寺内。
***
“小将军,小姐今日和崔大人在云霞寺上香祈福,恐不便相见。”
未尽的暑气在一阵阵秋风中渐渐散去,风儿蹁跹卷动着些许已枯黄的树叶,也温柔地抚摸着小将军额前的几缕碎发。
小将军身姿颀长,肩背宽阔,墨色的腰带束起,勒出利落劲瘦的腰身,周身衣袍平整华贵,带着几分贵公子的雍容气度。
袍袖随他抬手捧着锦盒而翻飞,隐约可见他手臂绷紧的线条,蓄着张力。
崔府的偏门开在少人的南角,平常出入的多是洒扫的奴役和采买的佣人,给人琐碎庸常之感,如今萧珩玉登门,倒是显得原本宽阔的巷子有几分逼仄。
这扇门离秦挽意的院落只隔了一条细长的垂花小道,秦挽意借住在崔府南角的沁怡阁,常从此门出入。
萧珩玉今日来此,是为了归还手中着耳珰。
“小将军,小姐今日和崔大人在云霞寺上香祈福,恐不便相见。”
婢女名唤云喜,自小便被指去了秦三小姐处,和云枝一样,只是年岁小些,不经事,与秦挽意也不如云枝更亲近,她向萧珩玉行礼答道。
崔家的侍女按品着衣,云枝云喜是崔家的家生奴才,她们的父母是侍奉老夫人那一辈的,在府中有些分量。
萧珩玉手中握着的锦盒在听见这一消息时微微攥紧,又很快松开。
只一瞬失神,萧珩玉不自主追问:“她,当真不在吗?”
言语中带着几分少年的羞赧和几分热切。
萧珩玉自觉将眸中的情绪隐藏地极好,是以眼神明暗交叠间,未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可只这一句追问,便道出了他的急切。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见她。
昨日远远瞧上了一眼,与儿时稚气的模样不同了。
窈窕淑女,亭亭玉立。
崔家每旬都有去寺庙进香的惯例,萧珩玉暗自打探到了日子,特意避开,没想到还是没能见到人。
她,在躲他吗?
心中的疑惑浮现,便再难以消解。
“奴婢哪里来的胆子敢诓小将军?”云枝笑答,语气恭敬。“今晨套了车,少说也要半月才能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