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瑾看见朝华,面色仍是如常,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香凝倒是快速地低下了头,没有了往日的亲近。
朝华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但又一想这样的反应太过激烈,会让香凝更尴尬,于是默不作声的走进去,在习惯的窗前矮榻上坐下。
她闷闷地看向窗外,不知过了多久,沈愈接诊完病人走进来。
他将新洗好的葡萄放到桌案上,张罗大家一起吃。
朝华不想动,指使沈愈给她拿过来。沈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去取了一个瓷碗,挑出一部分葡萄给她递过去。
香凝伸手去剥葡萄,剥好后却没有放入自己口中,而是喂到方怀瑾唇边。方怀瑾十分自然地张口接了,在香凝的指尖擦过他唇瓣的时候,还满足地笑了笑。
朝华见他们亲密,又想起那日在书房看见的一幕,终是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来:“方怀瑾,你过来一下!”
她的声音很大,不仅方怀瑾和香凝吓了一跳,连一向从容的沈愈都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和我去后院!”朝华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高声说道。
香凝想到那日被朝华撞破的情景,脸一下子红起来。
方怀瑾安抚地拍了拍香凝的手,示意她没有关系,然后跟着朝华去了后院。
院子里寂静无人,朝华压低声音问他:“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香凝成亲?”
“成亲?为何要成亲?”
朝华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是方怀瑾:“你都将她,你们都已经那般亲密了,还能不成亲吗?”
方怀瑾不能理解朝华的激动:“我会照顾她,让她衣食无忧,再不受人欺凌。”
“只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朝华怒道,“你既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就应该给她名分。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耽搁她,和那些欺男霸女的纨绔有什么区别?”
方怀瑾被朝华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脸色也沉下来。他觉着他对香凝已经够好,完全是朝华在不分缘由乱发脾气。
“我和他们当然不同。”方怀瑾自以为地为香凝考虑,“香凝身世凄苦身份特殊,我是为了她好,才将她安置在我身边。”
朝华被他气得笑出来,越发为香凝不值:“为她好?我看你分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如此言行不一推卸责任,简直妄读圣贤书!”
“你们再吵的大声些,整条街都听见了,还让香凝姑娘如何做人?”沈愈本不想管这种尴尬事,但他们的声音越吵越大,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香凝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他不得不过来制止。
朝华一顿,紧张地问:“你都听见了?那香凝她?”
“自然也听见了。”沈愈劝道,“你既然不想香凝姑娘难堪,就收收气,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是我让香凝难堪的吗?”朝华瞪着方怀瑾,“分明是他,毁人清白不负责任。”
方怀瑾皱着眉头解释:“朝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愈拍了拍方怀瑾的肩膀:“我看香凝姑娘的神色不太好,你先带她回去吧。”
方怀瑾犹豫片刻,又看了看朝华,见朝华还横眉怒对地看着他,终是听从了沈愈的提议,带着香凝走了。
两人走后,朝华还在生气中。她对沈愈发泄道:“你说的果然不错,方怀瑾就不是真心喜欢香凝!如此糟蹋女子的情意玩弄感情,我真是瞎了眼才和他做朋友!”
沈愈劝道:“怀瑾他年少得意仕途正好,难免有些骄傲自负,但我想他并不是故意玩弄感情的人。”
“你还为他说话?”朝华瞪着沈愈,看着他那张从容平静的脸,心里的那团怒火不知怎的突然就迁移了,“你也是男人,是不是也和方怀瑾那般想?认为让香凝吃好穿暖,就是天大的恩赐?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占有一个女子,不必给任何承诺?”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沈愈有些无奈,“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怀瑾行事不妥,和我有什么关系?”
朝华完全不听沈愈的解释,甚至愈发离谱地怀疑:“你还一直不成亲!是不是也和方怀瑾一样,在哪里私藏了美娇娘?”
“我私藏?我有私藏的必要吗?”沈愈也有急,他看着朝华的眼睛,目光深邃,“我一个大夫,既无官身也没家族牵绊,我若喜欢哪个女子,大可堂堂正正。你不能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如此冤枉我!”
“也许你打算坐拥齐人之福,根本不想负责任!”朝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方怀瑾对香凝的态度让她震惊失望,心里一股火烧着烧着莫名就烧到了沈愈身上。
她有些害怕,方怀瑾那么端方规矩的人,都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事。那沈愈呢?沈愈看着温文但从小就蔑视礼法一身反骨。从小到大每次她打算去闯祸的时候,方怀瑾都努力劝阻她,而沈愈却从来都是顶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和她一起疯的那个。
沈愈并不知道朝华心里的恐惧,在他看来,朝华虽然性子急爱冲动,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怕是与她自小不对付的那位赵国公府家的何小姐,遇到被人冤枉的时候,朝华也会去帮忙澄清,怎么这次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朝华一味地把过错推到沈愈身上,沈愈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结果鸡同鸭讲越讲越崩,从来没有吵过架的两个人,因为一件原本和他们并没多大关系的事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