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交织像磅礴雨夜与路边的孤灯,不来不往又互相依偎,避不开。
那是一对忧心惆怅,愧疚异常的桃花眼。
虞菡蓦然间,终于明白去年三月份他送机后为什么会在安检口流露出那么复杂的眼神。
当时怎么也读不懂,仅有的稀薄的怀疑在单薄的证据面前支撑不起来,最后只能随着时间作罢忘却。
而此刻,这对眼睛像隆冬夜火,无论面对多么极寒的低温始终笼罩着她。
就像从15年冬在佛罗伦萨的夜色里出事开始,一年,两年,三年,他陪了她三年守护了她三年。
没正儿八经地见过,没有正面牵扯,没有正经说我们在一起吧,但就是除了那半年,一直没有离开过,去年三月份开始,几乎不间断的电话,一天一个。
她哽咽,抗拒又觉得整个人生理性地朝这个现实妥协。
秦译在她低头流泪的时候,扶她站起来,站直后,将手臂往她背后伸,手掌往后移,贴上她单薄的背,自己再往前半步,把她往怀里按。
两个身子骤然间紧密相拥。
“菡菡。”
“呜呜……”她骤然痛哭出声,“大骗子!!你不是的!不是!”
小脸在他胸膛,生气地控诉,呼吸起伏上气不接下气。
秦译避开她骨折的右手,小心翼翼不要压到伤,另一只手紧紧贴在她的粉色夹克衫后面,将她单薄的小身子往怀里拢。
收紧手,自己往前靠,最后紧得不能再紧地抱上这个,想拥抱好几年的人……
“菡菡…”
“你说你,没来过新加坡的,”她抽抽噎噎地质问,抬腿踢他一脚,“那次飞大马,第二天你却在东海岸。”
“骗你的,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在这见了我会很兴奋,我觉得一再骗你愧疚,所以索性不见了,一开始没想会和你打照面。”
虞菡控制不住呜呜几声,又生气地说:“那你来新加坡干什么!不欢迎你,这里!”
“……”
他终于脸色有所变化,哭笑不得,说:“对不起,就是,我家里人在这工作,所以我来找家人。”
她又踢他两脚,很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有家里人在这里工作。
接着手也去推他。
秦译不放,用力把她摁在自己怀中。
这种体温的交融是过去几年都未曾有过的,这种,奇异的亲密,跨越网络距离和时间,毫无阻隔地感受着彼此温度的感觉,让人特别特别地,崩溃。
有人
路过但被少年宽大的肩膀挡住视线,两人在最角落的地方,紧密拥抱。
“菡菡,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但是我真的没法原谅了吗?我还给你带礼物呢,英国带回来的。”
“呜我不要。”她一副我不收受贿赂咱俩已经绝交的语气。
秦译蹙眉,绞尽脑汁:“那如果把两人分开来说,我对你也还不错,不是吗?我给你可乐,给你买药,送你去机场,给你校服,带你打台球,我们这些日子也过得很愉快,这个‘我’也很不好吗?”
“呜呜呜我都讨厌!”她抗议道,“你再提我打死你!”
秦译失笑。
低低的笑声清朗如月,明明外面滨海湾的日光是那么热烈而烫人,冷的只是酒店寒气萦绕的大堂。
但是他让虞菡感觉此刻置身在温柔月色边。
太像太像电话中那个为她温柔万千一遍遍打电话只为了满足她想和他说话的人了。
所以,炽烈的火焰根本不敌三年月光。
溃败非常。
秦译真的不敢再出声,怕被打死。他只是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带着灼热气息的话漂浮在她耳畔。
“但是你每次回国,我都很开心又很难受,你懂不懂那种感觉,菡菡,想跟你摊开,又怕你过后老是跑回去,你磕碰一下,我都觉得我有罪。”
也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呼吸完全平缓下来了,云销雨霁,宛若……雾散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