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死客的一柄飞刀后发先至。
程梳尘的脚步终于停下了下来,接住了这柄飞刀。
春死客的表情狰狞,已纵身到他身后,冷笑道:“跑了这么久,从地下跑到地上,从城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跑够了?”
程梳尘看向面前,骊山的山脚。
再往上,便要上山了。
煎寿君犹如在木丛中生出一般,已遮住了骊山。
遮云,也遮月。
他已站在程梳尘面前。
春死客在后,煎寿君在前,他们已经又站成了一种奇妙的位置。
上次是剪刀,这次却像两只黑手,巨大的黑手!
只要这两只手合起来,就可以在刹那间将程梳尘拍成齑粉!
月明星稀,程梳尘竟坐了下来,坐在地上,开始用他接住的那把飞刀,不断地在地上挖坑。
春死客忍不住笑了:“难道你已发现自己非死不可,所以已开始自掘坟墓?”
煎寿君捋须道:“程梳尘通常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或许,他还有什么鬼点子。”
程梳尘叹道:“故地重游,心绪难宁。”
春死客冷笑道:“骊山,一年之前,你就是在这里连败正道武林二十一位一等一的好手?”
程梳尘道:“是。”
春死客冷冷道:“你也是在这里,亲眼目睹你最好的朋友,莫有涯自尽身亡。”
程梳尘长叹一口气,眼睛湿润:“是。”
煎寿君叹道:“想不到今日你也要殒命于此,你们也算是有缘得很。”
“方才讲的都是别人的故事。”程梳尘叹道,“你们想不想听我讲讲我的故事?”
春死客冷冷道:“有屁快放!”
煎寿君已早想出剑,了结了程梳尘的性命,可这年轻人,怎么便如此迷人?不用提他的脸,他的举止、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仿佛都有种魔力,引诱人犯罪的魔力!
他想到了他最器重的徒儿,若圣子还活着,是否也像他这般有魔力?当然,因为圣子小时候,就有那种魔力,吸引他的魔力……可是圣子是教主的圣子,不是长老的圣子,他恨,他打他、鞭他、因为他不能靠近他,那独属教主的一把,最锋利的刀……
程梳尘长叹道:“在莫有涯叛逃之前,我就已杂务繁身,心情不畅,得了一种怪病。那一战,我虽胜了二十一名高手,可外伤内伤兼至,又亲眼看他自尽身亡,深受打击。从此,那怪病愈发可怕了。我只好埋剑归隐,面壁一年。”
“怪病?”煎寿君道,“什么怪病?”
“这事,武林中几乎没有人知道。”程梳尘道,“初时,只是肠胃不适,时间一长,便有颠三倒四,思绪难宁,几乎难以入睡。”
春死客冷冷道:“你是想让我们可怜你?就是比你更漂亮、更可怜的女人,若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都必死无疑,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
程梳尘还是在坐着,还是在挖坑,他叹道:“我只是从来不给人家讲这些事罢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更是从来没有跟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说过。”
春死客又说了一遍:“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