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允许自己做个弱者。覃乔相信他这次一样能够挺过去,只是,过程会是抽筋剔骨的煎熬。
*
早晨醒来,覃乔听见窗外淅沥的雨声。她起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向主卧洗漱。
推开卧室门,里头却不见陈嘉树的身影。她退至书房门口,悄悄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只见他正坐在桌前“阅读”盲文——墨镜仍旧戴在脸上。
他习惯性地微垂着头,鼻托因姿势而稍稍下坠,露出两道冷峻乌黑的剑眉。
她带上门,先去洗漱完毕,这才重新走进书房。
今天覃乔要去集团上班,上午有场重要会议,她打算下午早些下班,陪陈嘉树去看心理医生。
这件事昨天就已与他沟通好,因此出门时,她没有再去打扰他。
驶往集团的路上,雨势渐大,还遇上严重堵车。
覃乔望着前方连绵成片的红色刹车灯,雨刮器在眼前来回摆动,将视野一次次刮得模糊又清晰,周而复始。
她越看心头越燥,索性闭眼向后靠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连方向都无从辨认,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心跳越来越急促,仿佛要破开心脏,她很难受。
后车一声鸣笛催促,覃乔蓦地睁眼,眼前却模糊一片,任雨刮如何摆动,也刮不开。
另一边,陈嘉树扶着墙缓步走到阳台。雨丝飘洒在脸上,微微发凉。
他往前挪了两步,伸手,摊开的掌心很快被雨水打湿。
下雨了,雨势还不小。
他便停住脚步,没再往前。
陈嘉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前天从孙刚那儿要来的打火机和香烟,他将烟轻咬在齿间,拇指一叩打开翻盖,摁出火苗。
眼睛完全看不见,连火苗在哪个位置都无从判断。他抿了抿唇,尝不到一丝烟味——果然没点着。
他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微微低下头去寻,却猝不及防地被火苗烫到了额头。
他一吃痛,猛地仰头,鼻托在梁上滑了一下,墨镜险些掉落。
烦躁与挫败感顷刻涌上顶点。
陈嘉树咬碎了滤嘴,抡起手臂,将打火机狠狠掷了出去!
他猝然转身往屋里走,没几步便“砰”地撞上半开的玻璃门,额角与鼻梁传来一阵钝痛。
他横跨一大步绕开门,继续往里,却又结结实实撞上床沿。他再度绕开,像跟什么较劲似的,不管不顾地向前。
直到撞上沉重的落地花瓶,他下意识地躲,侧扑出去,重重跌跪在地。
可这依然没能阻止他。陈嘉树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两只手掌摸索着门板,找到门把,一把拉开门。
“老宋——老宋!”
整栋楼回荡着男人急促的喊声,那声音因失控而变调。
正在客厅打扫的两位保姆闻声一怔,丢下抹布,跟着从另一个房间冲出来的老宋一齐往楼上跑。
却在楼梯拐角被老宋抬手拦下。她们只得止步,眼睁睁看着老宋一步两阶疾奔而上,转眼便消失在视线里。
第80章
从会议室出来,覃乔没急着走。她侧身让到一旁,摸出手机握在手里。她朝几位主动与他打招呼的高管颔首示意,待他们走远,这才垂下眼。
拇指在屏幕上滑动,她找到附近口碑较好的蛋糕店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订了个十寸的蛋糕。
最近事情一桩接一桩,她怕自己转头就忘,趁着现在还记得,赶紧先把事情落实。
手机还没收好,一个陌生来电突然响起。
本地号码……覃乔犹豫一瞬,还是接了起来。
“太太。”是老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