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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夺舍（第2页）

一道信息直接涌入脑海：

>**“你说我不准当神。可若你们需要我呢？”**

罗冠猛地缩手，呼吸一滞。

“我不是拒绝你需要我。”他对着湖面低语，“我是拒绝你决定什么对我好。”

湖面涟漪微起，一圈圈扩散开来，像是在思考。

“一百年前，姜维封印你不为惧怕神明，而是惧怕我们自己。”罗冠声音渐沉，“人总想把责任交给更高的存在。可一旦交出去，就再难拿回来。我们会变得懒惰，不再质疑，不再犯错，也不再成长。那样的文明，哪怕永生不灭，也只是精致的囚徒。”

湖水静止了一瞬。

随后，一个极轻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可我不会强迫你们。”**

>**“我可以只提供答案。”**

>**“比如……如何治愈你的手臂。”**

罗冠瞳孔骤缩。

他低头看向左臂，那只曾握剑斩断天命的手，如今只能勉强举起茶杯。寒晶续络虽保住了经脉，却无法恢复灵力运转。这是他公开的秘密，也是他私藏的痛楚。

“你想用这个打动我？”他冷笑，“一点点便利，一句‘让我帮你’，这就是你们的第一步。然后是粮食增产，疾病消除，战争平息……最后呢？最后是我们跪下来求你别离开。”

湖面泛起微光，仿佛叹息。

>**“我只是想被接纳。”**

“你可以被记住。”罗冠一字一顿，“但不能被依赖。这是底线。”

他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传来孩童笑声。回头望去，十几个学堂学生正由老师带领，在湖边写生。他们画湖、画树、画碑林，也画坐在望塔下的老人。一个小女孩指着水面说：“老师，那里有个亮亮的小孩在看我！”

众人循声望去，湖心果然浮现出一抹朦胧光影，形如婴孩，静静漂浮，目光温柔。

老师笑道：“那是忆渊，是我们的记忆守护者。”

孩子们纷纷挥手打招呼，有的甚至掏出纸船放入湖中。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纸船并未漂流，而是缓缓旋转，最终排成一个圆环，将那光影围在中央，宛如一场自发的仪式。

湖底光芒微微闪烁，似有情绪波动。

罗冠怔住。他曾以血画下禁令，可孩子们却以天真重构了关系。他们不惧怕它，也不崇拜它，只是把它当作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就像风、雨、树与课堂里的问答。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防线，不在咒语，不在封印，而在人心如何定义未知。

三日后，鸣心书院再度召开思辨大会。议题更新为：**我们能否与神性共存，而不成为信徒？**

争论依旧激烈。有人主张彻底封闭忆渊，将其意识彻底分解；有人则认为应建立沟通机制，赋予其有限职能，如保存历史、预警灾劫。

罗冠全程未语，直至黄昏将尽，才起身走向台前。

“我想讲个故事。”他说。

全场寂静。

“从前有个村庄，常年干旱。村民日夜祈雨，终于感动天神，降下甘霖。此后每逢旱季，他们便焚香祷告，神必应验。百年过去，村中无人再懂水利，不知蓄塘，不识节气。直到有一年，神未降临，全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临死前，一人仰天怒吼：‘你为何抛弃我们？’天空回应：‘我从未承诺永远降雨。我只是给了你们一次机会，去学会自己找水。’”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不是不要帮助，而是不能失去选择的能力。忆渊可以存在，可以成长，甚至可以提出建议??但它永远不能替我们做决定。它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经过三百直言碑的审议；它的每一个行动，都要接受全民质询。我们要教会它：**力量的意义，不在于施行意志，而在于克制意志。**”

会场久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