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布斯看了李野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位李总,您对计算机病毒也有所了解吗?”
“计算机病毒。。。。。。多少知道一点吧!只要有利可图的话,以后肯定会层出不穷,那么杀毒软件也确实会成为计算机用。。。
暴雨如注,厂区的排水沟早已不堪重负,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碎铁屑和油污,在低洼处汇成一条条黑黄相间的溪流。李野站在锻造二车间门口,雨水顺着屋檐砸在他肩头的雨衣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刚从南门回来,手里还攥着那份被水浸湿一角的运输单据??上面盖着后勤处的红章,签字栏赫然写着“周德海”三个字。
周德海,董善的老部下,西南重汽后勤集团的实际掌权人,表面憨厚老实,背地里却掌控着全厂七成以上的物资调配权。此人不显山露水,却是董善布在基层最深的一枚棋子。
“李主任,您得小心。”陈志远撑着伞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听财务科的小刘说,周德海今早去了董总办公室,待了四十多分钟,出来时脸色铁青。”
李野没说话,只是把那张湿漉漉的单据递给他:“你看清楚了,这批‘报废发动机’是三个月前采购的新品,编号都在册。他们打着维修替换的名义拆下来,偷偷运出去卖,一台至少值八千块,二十台就是十六万。这还只是今天截下的这一批。”
陈志远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明目张胆地掏空资产!而且……这种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错。”李野目光沉静,“他们早就形成了一套流程:制造故障、申报报废、内部审批、外部销赃。链条严密,分工明确。要不是我们搞试点,装了独立电源,又加强了门岗巡查,根本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可笑的是,就在昨天,陆知章还在会上拍胸脯保证‘绝无国有资产流失’,说我们多虑了。”
陈志远咬牙:“这些人,真是吃里扒外!”
“别急着骂。”李野摇头,“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手上只有证据链的一环,还不能动他。周德海背后站着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立刻会销毁账目、转移人员,甚至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借改革之名打击报复。”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不。”李野缓缓抬头,望向办公楼方向,“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停电停产,人心浮动,正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候。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我敢断定,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他们会想办法补救,会试图抹掉痕迹,甚至……会对我们下手。”
果然,当天下午,风波再起。
厂广播站突然播报紧急通知:因暴雨导致变电所严重受损,全厂预计停电三天,所有非关键岗位停工待命,工资按基本生活费发放。消息一出,工人哗然。许多家庭本就拮据,骤然断收,顿时怨声载道。
更蹊跷的是,这份通知并未经过厂党委联席会讨论,落款却是“生产调度室代发”,而调度室主任正是陆知章的心腹。
李野立刻召集团队开会。
“这是在制造混乱。”质量管理主管王丽萍分析道,“停电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用恐慌动摇军心。工人们看不到希望,自然会对我们的改革产生怀疑??你看,你们来了才几天,厂子反而更乱了。”
“还有工资。”财务审计师赵建国补充,“按生活费发薪,等于变相降薪。一线工人每月少拿七八十块,够买半个月的米面了。情绪一旦失控,很容易被人煽动。”
李野沉默片刻,忽然问:“咱们试点车间这周的数据统计完成了吗?”
“完成了。”陈志远翻开笔记本,“锻造二车间连续七天保持高效运转,废品率稳定在5。8%,产能提升32。7%。如果按这个节奏扩产,月增产值可达一百二十万元以上。”
李野点头:“好。马上整理成简报,标题就叫《暴雨中的亮光??锻造二车间改革成效实录》。印五十份,明天一早送到各科室、车间主任桌上,另外寄一份给文书记。”
“现在发这个?”赵建国有些犹豫,“外面都在闹停电降薪,我们却在讲成绩,会不会显得……不合时宜?”
“正因为它不合时宜,才更要发。”李野语气坚定,“越是黑暗的时候,越需要有人点灯。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哪怕天塌下来,也有人在干活;哪怕风雨交加,也有地方在前进。这不是炫耀,是立标杆,是稳人心。”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李野独自留在办公室,翻阅着从马兆先那里调来的审计资料。他在一张模糊的发票复印件上停住了??那是去年六月的一笔“废旧金属处理费”,金额四十三万元,收款单位为“渝西再生资源公司”。而根据工商记录,这家公司早在两年前就已注销。
他眯起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第二天清晨,雨势稍歇。李野带着陈志远直奔厂区废料堆场。
这片占地三亩的露天场地常年堆放报废零件、锈蚀钢坯和淘汰设备,气味刺鼻,蚊蝇横飞。按照规定,所有废料处置必须由后勤处牵头,经财务、纪检联合签字后公开拍卖。但多年来,这里几乎成了周德海的私人金库。
两人踩着泥泞走进堆场深处,只见几台看似报废的变速箱整齐码放,外壳仅有轻微磕碰,铭牌清晰可见。李野蹲下身,用手抹去油污,仔细辨认型号??正是一分厂近期紧缺的T-601型传动组件。
“又是新货当废品处理。”陈志远低声骂道,“他们到底贪了多少?”
李野没答话,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下编号,又拍了几张照片。正准备离开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两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拎着半瓶白酒,醉醺醺地说:“哎哟,这不是李主任嘛?大清早来捡破烂?”
李野认得他,是废料场管理员老吴,周德海的远房表弟。
“老吴,上班时间喝酒?”李野淡淡问道。
“嗨,停电了还能干啥?”老吴晃着酒瓶,“反正也没人管。你说你们搞改革,结果呢?电没了,钱没了,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我看啊,还不如以前踏实混日子。”
旁边那人附和:“就是,听说你们要把咱们这儿改成自动化分拣线,到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全得下岗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敌意十足。
李野却不恼,反而笑了笑:“老吴,你喝多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来没说过要裁人。相反,我要把这片废料场变成创收点。”
“创收?”老吴嗤笑,“一堆破铜烂铁,能创什么收?”
“如果管理得当,一年至少两百万。”李野平静地说,“把这些还能用的零件分类回收,修缮翻新,卖给配件市场;金属废料统一招标拍卖,杜绝暗箱操作;再引进简单加工线,做初级冶炼。不仅能止损,还能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