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六点半,李安被闹钟叫醒。
如果不是惦记着陈璇,他估计还得闭着眼睛赖会儿床。
【演出成功!】
附带一张乐团舞台合影。
看到这李安算是放下了心,接着回复对方一个早安,起床去。。。
夜色如墨,却挡不住星光点点洒落人间。七个人坐在屋顶的边缘,脚下是沉睡的校园,头顶是无垠的银河。风从远处山间吹来,带着春末夏初特有的温润气息,拂过他们的发梢、琴弦与未干的眼角。那封《致未来的听见者》在每个人手中静静躺着,像是一份遗嘱,又像是一封家书。
李安收起信纸,轻声道:“X老板走了。”
没有人惊讶,仿佛早已预料。他们知道,X老板从来不是为名利而来的人。他像一阵风,悄然出现,推着他们走过泥泞百校,穿越偏见与冷漠,最终让“听见者”从一个草根行动变成国家美育变革的火种。而现在,他也悄然退场,把舞台留给真正该站在这里的人。
“他说他要回老家了。”陈燕秋望着远方,“去教村小的孩子唱歌。他说,真正的音乐,不在聚光灯下,而在放学路上哼跑调的童谣里。”
王大虎咧嘴一笑:“那咱们以后巡演得绕道云南一趟了,不然对不起这枚徽章。”
他举起胸前那枚银光闪闪的“听见者”纪念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其余人也纷纷摸向胸口,动作整齐得如同某种仪式。这一枚徽章,曾被他们视为荣誉,如今却更像是一种契约??对过去的承诺,对未来的责任。
卢瀚文忽然站起身,走到屋顶中央,拿起一把木吉他。他没调音,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拨动一根弦,发出一声清亮的单音。接着,他又弹了一段简单的和弦进行,缓慢而温柔。
“这是我昨晚写的。”他说,“还没名字。”
黄楚贤闭上眼听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叫它《屋顶上的春天》吧。”
没人反对。苗恒瑞抽出二胡,轻轻搭上弓弦,顺着卢瀚文的节奏加入一段低吟般的旋律。刘子谦则搬来一架便携电子琴,用左手铺出一层绵延的底色。马可摘下帽子当鼓面,指尖敲击出轻快的节拍。张禹舟没有急于加入,而是静静听着,直到整首曲子成型,才缓缓起身,走向角落那架旧钢琴。
那是学校新买的教学用琴,音准尚可,触键略涩。但他坐下的姿势一如从前??挺直脊背,双手悬空三厘米,呼吸深长。然后,他落下第一个音。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找到了归属。卢瀚文的吉他像是晨曦初露,苗恒瑞的二胡如雾中穿行的溪流,刘子谦的键盘构建起森林般的层次,马可的节奏则是大地的心跳。而张禹舟的钢琴,是这场春夜里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引领众人走向情感的高潮。
副歌响起时,七人齐声唱起即兴填词:
>“我们曾以为梦想太远
>远到只能藏进练习曲的休止符间
>可当一百所学校响起同一段旋律
>我们才发现原来孤独也能共鸣
>……
>若你还记得第一次颤抖的手
>若你仍愿为一句歌词红了眼眶
>请别放下手中的乐器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声响”
歌声落下,寂静再度降临。但这一次,寂静中藏着震动??楼下宿舍有孩子推开窗户探头张望,操场上值班老师驻足聆听,甚至隔壁居民楼也有几扇窗亮起了灯。
第二天清晨,音籽社正式启动“回声计划”??一项面向全国青少年的心理支持项目。不同于以往的演出或课程,这次的核心是“倾听”。每周末,团队成员轮流值守一条公益热线,专门为那些因学业压力、家庭矛盾、自我认同困境而沉默的孩子提供音乐陪伴式倾诉。
第一通电话打来时,是凌晨一点十七分。
接线的是黄楚贤。她戴着耳机,坐在临时布置的录音室里,面前摆着一杯凉透的茶。
“姐姐……”电话那头是个女孩的声音,极轻,几乎被电流吞没,“我……我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嗯。”黄楚贤柔声回应,“我在听。”
“我妈说,如果我再考不进前十,就不让我碰钢琴了。她说练琴浪费时间,不如多刷两套卷子。可是……可是那是我唯一能喘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