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黄楚贤没有急着安慰,而是轻轻哼起一段旋律??正是《第一个音符》的主歌前奏。她一边哼,一边低声引导:“你现在能摸到琴键吗?哪怕只是碰一下也好。”
女孩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声,像是挪动身体。接着,一声轻微的“哆”从话筒里传出。
“很好。”黄楚贤笑了,“再来一次,这次我们一起。”
两人隔着千里之外,合奏了一个八度的C音。简单至极,却让女孩突然哭了出来。
那一晚,她们聊了两个小时。最后,女孩说:“我想写一首歌,写给我爸。他去年车祸走了,我一直不敢提,怕我妈更难过。但我梦见他站在舞台边,鼓掌。”
“那就写吧。”黄楚贤说,“明天我教你用手机录下来,发给你妈妈听。”
挂断电话后,黄楚贤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每个不愿发声的灵魂,都在等待一个允许哭泣的理由。**”
三个月后,“回声计划”累计接听来电三千六百余次,整理出一百二十三首由来电者创作的原创歌曲。其中一首名为《爸爸的皮鞋》的小诗被谱成曲,在儿童心理健康论坛上播放时,全场肃然。
与此同时,阿木随“音籽社”前往四川大凉山参与新一期试点。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受帮助的孩子,而是作为“少年导师”,指导其他孤僻学生通过打击乐表达情绪。
第一天上课,有个小女孩蜷缩在墙角,拒绝参与任何活动。阿木没有强迫她,只是抱着非洲鼓坐在她对面,缓慢地敲击着同一个节奏型,一遍又一遍。
整整三天,他每天如此。
第四天早晨,小女孩悄悄爬过来,把手放在鼓面上,跟着他的节奏轻轻拍了一下。
那一刻,阿木哭了。他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被人一点点唤醒的。
他在日记本上写道:“我现在明白了,我不是被音乐救了,我是被‘有人愿意等我’这件事救了。”
而在北京某高档小区的一栋公寓里,一场家庭风暴正在上演。
十二岁的林小雨躲在房间里,死死抱住自己的尤克里里。门外,母亲怒吼着:“我说了多少遍!你要考重点中学,不是来玩乐器的!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
父亲试图劝阻:“孩子喜欢就让她学吧,又不影响学习。”
“影响不大?”母亲冷笑,“上次月考退步十名,就是因为她晚上偷偷练琴!你以为我不知道?凌晨一点还在哼歌!”
房间里,林小雨咬住嘴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琴弦上。她打开手机,点开“听见者”的纪录片,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小。画面里,张禹舟蹲在农民工子弟学校门口,给那个瘦小男孩别上徽章,说:“你发出的声音,值得被世界听见。”
她反复看了五遍。
第二天上学途中,她在地铁站停下脚步,鼓起勇气掏出尤克里里,弹唱了一首自己写的短歌:
>“我不是笨小孩
>只是心里住着一只不肯睡觉的蝉
>它总在夜里唱歌
>唱给所有装睡的大人听”
起初没人注意她。渐渐地,有人驻足,有人拍照,有人默默录视频上传网络。
当晚,这段视频冲上热搜,标题是:《那个在地铁站唱歌的女孩,让我们看见了多少被压抑的童年》。
舆论迅速发酵。教育专家发声:“艺术不是减压工具,而是人格成长的重要路径。”心理学家撰文指出:“禁止孩子表达情感,等于切断其心理自救机制。”
一周后,林小雨的母亲红着眼眶走进女儿房间,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
“市青少年宫新开了个音乐创作班……要不要试试?”
林小雨愣了很久,然后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幕被记者拍下,后来成为《人民日报》评论版配图,配文写道:“最好的家庭教育,是从说‘你可以试试’开始的。”
时间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