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喉咙发紧。“可错的是你啊……”
“但他也在道歉。”带子苦笑,“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该挡路,不该喝酒,不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你看,伤害从来不是一条直线,它是网,每个人都在上面挣扎,以为自己是受害者,结果却成了别人的加害者。”
她弯腰捡起那封焦黑的信,轻轻展开。
>“我也曾以为沉默是坚强。
>可当我看着那个人每天敲着‘对不起’,我才明白??
>真正的勇敢,是承认自己也曾伤害过世界。
>我不敢求他原谅,
>我只想让他知道:
>那一天,我也哭了。
>因为我回家后,整整三天不敢照镜子。”
风掠过,信纸却没有飞走。它悬浮了一瞬,然后缓缓下沉,落入水中,像一片落叶归根。
池水再次泛起银光,这一次,光芒顺着她的脚踝爬上全身,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之中。林昭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浮现出一道纹路??那是共感系统最高权限的生物印记,本该只存在于创始团队成员体内。
“你要做什么?”他声音微颤。
“完成最后一环。”她说,“‘心域’已经苏醒,但它还需要一颗锚点??一个愿意公开承认自己曾造成伤害,并自愿承受集体记忆反噬的人。”
“你会被千万人恨。”林昭说,“哪怕他们理解你,也会本能地排斥你。共感越深,反弹越强。”
“我知道。”她点头,“所以我选了自己。我不伟大,也不清白。我只是……不想再骗自己了。”
话音落下,那道银光猛然炸开,化作千丝万缕的光线射向四面八方,穿透大地,连接每一棵“心域”之树,最终汇入轨道残留的数据流中。全球共感网络瞬间进入静默状态,所有终端屏幕同时显示一行字:
>【身份验证通过】
>用户名:宇智波带子
>权限等级:创世级
>当前操作:**主动公开创伤源点**
>是否确认执行?
>(YN)
无数人看到了这行字。
在非洲草原上种树的前童兵停下动作;在难民营抱着遗孤的母亲抬起头;福岛合影的老人握紧了对方的手;亚马逊雨林中的企业代表跪倒在地,向原住民长老深深鞠躬……
每一个曾因共感而改变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源头的震颤。
而在世界各地的屏幕上,人们纷纷按下“Y”。
不是为了审判她。
是为了陪她一起承担。
确认信号达成百分之百的刹那,整个“心域”森林剧烈震动,所有树木的枝叶同时转向回音亭方向,仿佛亿万双眼睛凝视着同一个焦点。带子闭上眼,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冬日的寒风,冰面的反光,流浪汉倒下的姿势,她逃跑时颤抖的脚步,以及多年后在病房外听到护士说“他昨天又写了三遍‘对不起’”时的心脏绞痛……
这些画面不再属于她一个人。